话毕,皇帝抬步走出大殿门口,门外有两个恭敬垂首的老太监在等候,其中一个捧着托盘,托盘上有三尺白绫,另一个的托盘上有鸩酒一壶。
    殿内的薛婉君蓦然停止大笑,双目无神,忽而唇边浮起嘲讽恶毒的笑容,对着即将离去的人高声道:“万岁爷可喜欢臣妾的大礼?”
    皇帝脚步顿了顿,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事到如今,薛婉君依旧不知悔改,还惦记着那些阴谋诡计,可悲可叹。
    他头也不回,冷酷地道:“甚悦之,齐嬷嬷无碍,宫中无碍,若非是你,朕也不能如此轻易便将你和你父亲的死士忠仆一网打尽。”
    说完大步离去,再也不曾回头。
    薛婉君不敢置信道:“什么意思?怎么会?不可能!”
    她制定的万无一失之策,即便后宫无事,但齐嬷嬷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难道是还没发作?
    除非……
    薛婉君瞪大凤目,一瞬明白过来,状若厉鬼地尖叫道:“彩琴,你这贱人!”
    华庆殿内响起凌厉不甘的叫声。
    夜幕降临,北风萧瑟吹起。
    皇帝心中久久无法平静,他迈步在宫道之中,张庆等人远远坠在身后。
    宫灯已点,华灯初上,宫道上血迹、灼烧的痕迹已是被清理干净,却还残留着一丝冰冻过后的血腥味,这些都是薛婉君安插在各宫主子身边的人弄出的动静。
    皇帝想起十余年前刚入东宫那个明艳的女子,还不曾有这般的疯狂狠毒,每每望向他时,眼底都带有一丝爱慕,那时的他还有几分期盼。
    得知薛婉君怀孕时,皇帝有过顾忌,但更多的是对新生命的期盼,他在前朝殚精竭虑地平衡朝堂,遏制各方野心,每走一步都束手束脚万分艰难,只希望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不必陷入权利的斗争之中。
    薛婉君小产的噩耗传来,那一刻皇帝心中又悲又痛,心中满是愧疚,丢下一干大事匆匆回到后宫,宽慰薛婉君,让她信他,此事不会就这么罢了,只是还需耐心等待。
    当时朝堂不平,后宫是前朝斗争的延续,牵一发而动全身,便是帝王也无法为所欲为。
    那时的薛婉君卧在床上,柔弱苍白的脸满是泪痕,楚楚可怜地说信他,他派人暗中查探真相,而薛婉君却转头拖着小产的身子去太皇太后处垂泪祈怜,甚至去信与薛平,引发新的一轮朝堂动荡,让他的一干心血成了笑话。
    那时的皇帝才意识到,他这个薛妃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人物,既不信他,那便这样吧,前朝有薛平为她撑腰,后宫有太皇太后做主,已是足够,有他无他无甚差别。
    至此,皇帝彻底将此事放下,好不容易将前朝之事平下来,刘妃被毒刘显章入宫索命,又是一番新的周折后,皇帝对薛婉君已是无半分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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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告小主,最后一个副本落幕!
    第936章 替妹妹害怕
    昏黄的宫灯下,前方有一人,一身利落打扮,似已等了些时候。
    皇帝抬眸认出那是徐榕英,他沉默地走过去,略过她朝着一凉亭走去。
    徐德妃略一行礼,闲庭信步地跟上去,道:“那几人,我曾在御兽园时见过,他们待那些御兽都是极好的,看得出是真心爱护御兽的人,却未曾想会做出这种事来。”
    进到凉亭中,皇帝只是负手而立,没有答话。
    张庆等人知二人有话要说,在周围守着没有靠近。
    徐德妃随之进入凉亭内,看向华庆殿方向,接着道:“正所谓人心隔肚皮,自小的姐妹都能反目成仇,何况仅区区几面之缘,我又怎么识得明那几人的人心呢?后宫内宅之事,实不是我所长,这方面我承认不如她。”
    皇帝冷笑道:“心术不正者登高位,祸国殃民之害比庸者更甚之,朕该早听齐嬷嬷的话,遏制她的举止野心。”
    徐榕英爽朗一笑:“是啊,只是在被薛家深耕多年的宫里头,谁能压得过她?史珍儿,刘令仪,亦或是我?万岁爷虽想留她性命,只怕她并不会领情,若您当年抬他人上位,您信不信以她的心计,能将千百人拉下马?”
    皇帝举目望去,那座往常灯火通明的宫殿,如今一片漆黑惨淡,年少的几分憧憬和情谊早已随风而去。
    诚如徐榕英所言,薛婉君是个有手段有心计的,当年刚一上位掌后宫之权,便迅速将整个后宫局面稳定下来,诸般人事尽皆掌握在其中。
    后来皇帝有意想让徐榕英分权,却没来得及动作,便有妃子拿徐榕英妹妹激怒她,徐榕英被触及逆鳞,当即鞭打那人,使得皇帝不得不将她贬斥。
    他自嘲一笑,薛家之女确不同凡响,当初他看中的不正是薛婉君的手段心机,推她上位去镇住初定的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