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不能生一下的气,他就只是杀了那只鸟,甚至还没有杀死,她就要戒指还给他,就要说自己"恶心"。
    全世界都可以说他恶心,就她不能。
    他道歉,服软,几乎低到了尘埃里,他把自己的一颗心全都捧给了她,她怎么能。
    "你到底有没有心啊……"里德尔问,他的声音低哑,像压着情绪。
    两个人就此开始了争吵,彼此都像前世的仇敌,恨不得把对方所有的恶行铺陈到对方面前,恨不得对方现在死去才好。
    "你把徽章随手就给了那个麻瓜,根本不了解那对我的意义,我还把它要了回来,结果回来你一句话都没问,我现在想想我就是贱!"
    "那你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来过得有多么潇洒,没有我在身边你更舒服了是吧?食死徒中的玫瑰,可是黑魔王最忠诚的红颜知己啊。"
    "我过得潇洒?我过得潇洒?"他被气急了,重复着她的话,把满腔的抱怨都倾泄出来,"那些年,我受伤的时候,你在霍格沃兹做你最受人喜爱的护士长,做整个魔法界最风光的治疗师,邓布利多喜欢你,那些教授倾慕你、追求你,所有的人都喜欢你!我在你眼里算什么啊?我只能小心顾着你的情绪,求着你,顺着你,向你道歉,生怕你有一点的不开心马上就离开做回你那受人敬仰的魔法师。"
    "你完全可以不顺着我!你既然不愿意那就不要道歉啊!"她一贯平和冷静,这时也完全被怒火燃烧掉所有的理智,"我也根本不需要也不稀罕!"
    "好,好……你不稀罕,"里德尔被气得咬牙切齿,"你根本没有心,根本没有。"
    莉蒂娅在这时诡异地平静下来,她在这如墨一般的夜色中开口了:"既然如此,我们离婚吧。"
    "你说什么?"里德尔有些疑心自己听错了,这足够荒诞,远远超乎了他最糟的预想。
    "我说我们离……"
    莉蒂娅的后半句话被他堵了进去——
    里德尔用大掌按着她的后脑,强硬地用野蛮无章的吻止住他不想听到的话,力道之大让莉蒂娅用尽力气也难以挣脱。
    她止不住心里蔓生的恶心,开始用力踢他,踹他,但他毫无所觉一样。
    牙关已经被撬开,她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想法。
    情急之下,莉蒂娅在自己腰侧摸到了冰凉又坚硬的魔杖。
    使用无声咒已经非常熟练,莉蒂娅的咒语刚在心中念出口,就被一层无形的血幕阻挡,她马上受到了反噬和惩罚,喉间涌出鲜血来。
    这是血盟的惩罚。
    她真是可悲啊,陷于他的谋划之中。被他逼迫地杀了人,做了魂器,缔结了血盟。
    被他关在古堡里那么多年,事到如今还要受血盟的限制。
    唇齿中的血腥蔓延,里德尔松开了她,他就要为她擦去唇角的血迹,一双黑眼中满是复杂的怜惜。
    "别碰我。"莉蒂娅微咳了一声,看也没看就避过里德尔的手。
    手中的戒指早就被她扔到了地上,孤零零地。
    里德尔弯腰捡起来,一言不发就要重新给她戴回无名指上。
    莉蒂娅挣扎着:"我不戴!我要离婚!我要离婚!"
    "你再给我说一次试试看!"
    里德尔的动作突然停了,他扔了戒指,那上面蕴藏着强大的黑魔法,直接让地面炸开一个洞。
    爆炸产生的巨响之中,他的双目猩红,青筋暴起,有盛大浓重的黑雾自他脚下升腾而起,把他们二人包裹其中。
    她就在这黑雾之中看着这一双如同嗜血恶魔一样的眼睛。
    "什么狗屁的'和平取胜,巫师共和',你要是再说一次'离婚',"他的声音阴沉沉地,"我就杀一个霍格沃兹的麻瓜种学生。你说两次,我就杀两个。"
    戒指造成的巨响早让睡梦之中的食死徒们惊醒过来,许多房门被打开来,或好奇或惊诧或恐惧地望着这样的场面。
    "再看把眼睛挖了!"里德尔怒斥。
    巫师们瑟缩一下,纷纷就要关门。
    莉蒂娅就要和他对着干——
    "我看谁关门!都给我看着!"
    第118章 番外篇05 夜夜暮暮
    那年圣诞夜时,我的妻子和孩子从埃弗里老宅到这个已经成为了食死徒基地的庄园看望我。
    她提了很多食物,牵着孩子在我脸侧落下吻:"这么久都不回家了,还让我和小埃弗里过来看你。"
    "你知道的,最近事情很多。"
    黑魔王正在准备公开露面,为此需要准备的事务有很多,像我一样的食死徒已经有很多不眠不休许多个日夜。
    我一直认为,比起一个有血有肉的人,黑魔王更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枯朽者。
    他永远也不会累,也永远没有人类的情感。
    在我把小埃弗里抱起来时,黑魔王从外面回来,他腹部受了伤,眉头疼得皱在一起,却坚持着没有发出任何疼痛的抽气声。
    妻子正为我擦去额间的汗,叮咛小埃弗里:"快下来,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别累着你爸爸。"
    我相信黑魔王有足够治疗自己的办法,也看到他的手中握着一支药剂,那药剂用漂亮的瓶子装着,看起来非常精致。
    在我纠结着要不要我的妻子和孩子回去时,黑魔王开口了,他也许很疼,声音低哑中隐隐在颤抖:"不用过来。"
    他的眼中竟然有几分朦胧的倾羡和苦涩,快得让任何人都难以捕捉。
    贝拉特里克斯是新加入的食死徒,在黑魔王进入房间后,她急匆匆也上了楼,也许是为了给黑魔王治伤以讨好他,又也许,是因为她迷恋黑魔王。
    我一直觉得她很蠢,至少在这方面。
    她在爱一个没有情感的人,注定得不到好结果。
    能在夜晚的时候留在食死徒基地里的都不是什么善茬,我早早让妻子带着小埃弗里回去。
    她的眼中含着泪:"明年小埃弗里就该去霍格沃兹了。"
    "我一定回去,和你一起送他去车站,好吗?"
    她点了点头,带着孩子走了。
    二楼在这时响起砸东西的声响,在这声响之余,是黑魔王充斥着不满和愤怒的声音:"出去!"
    我担心贝拉特里克斯激怒了他,于是也上了楼。
    房间门敞开着,而贝拉特里克斯跌坐在地上,卷发遮住她的侧脸,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狼狈至极。
    我了解黑魔王的脾气,为了不让她的生命有任何危险,我把贝拉特里克斯拖着带出了房间。
    再回去时,他正趴在房中的桌子上,他的整张脸都埋在手臂中,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药瓶还是完好无损地放在桌上,除此之外,还有一瓶开启了的威士忌。
    只剩下了小半瓶,他大概喝了很多。
    我的余光瞥见他腹部的血越流越多,黑袍浸湿的范围已经越来越大,才伸手去拿药瓶。
    那里面装着粉末状的东西,大概撒在伤口上可以很快愈合。
    "别碰。"在我的手指将要触碰到瓶身的时候,他制止了我。
    他抬起脸,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眸中充斥着隐忍的痛苦,像那悲伤是他苦苦隐藏却难以逃避一般。
    那是我第一次见黑魔王这个样子。
    也许是酒精使然,他拿起了药剂放在手心,眉目深深地看:"我回去了古堡一趟,你猜怎么着?"
    我没法回答,他继续说了,自言自语一般:"院落中的花全都凋了……"
    他好像突然生气了一样,把手中的药剂狠狠摔到远处,药瓶滚落到角落,他又忍着腹部伤口的痛跑过去捡起。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个药剂是谁调制的。
    他拿起桌上的威士忌又饮了一口,才像轻松了一些:"好像是不太痛了。"
    我坐下来听见他询问我:"你的妻子……"我的心中一惊,复又听见他问:"她为什么那么爱你?"
    我发现黑魔王的问题总是让我无法回答,我只能斟酌着开口:"也许是因为我爱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