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下班回家,钱律吃饭洗澡回房间,在外追查案子的关腾还没有回来。
    对重大刑案,不眠不休对刑警们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直到十一点过后,门口传来敲门声。通过猫眼确定是关腾,才打开门让人进来。
    “你避开王冷去哪了?”关腾脱掉靴子,穿上拖鞋。
    “王冷不是检察院的人,他若时时刻刻跟随,只会妨碍到我的工作。”钱律说道。
    “家里有面条吗,晚上没来得及吃饭。”关腾没在这话题上纠缠,否则只会让他逆反。
    “我给你煮一碗吧。”钱律转身向厨房走去。
    “有肉的话,给我加两份。”他提醒道,走进浴室。
    “好,给你加十份。”钱律随口回应。
    自然而然地搅碎肉,好做碎肉酱汁拌面,再将胡萝卜切丁,煎鸡蛋切丝等准备好。他烧开水下面,待煮过十分钟,捞起来放入盘子中。
    将煮好含有胡萝卜的碎肉酱倒在面上,接着放入鸡蛋丝和一份青菜,便完成了。
    拿着面到餐厅,他恍然发现,自己竟然在为对方做吃的。真是……莫名其妙地接纳对方,成为家里的一员。
    “关腾,面好了。”放下盘子,他喊了一声。
    家里无人回应,心道不会是还在浴室吧?便去看了一眼。浴室里,只有换下来的衣物,没有人影。
    他向房间里走,里面,关腾闭着眼睛沉沉睡着。
    将被子盖在他身上,轻轻地退出关上房门,他回到餐厅坐下,拿起筷子拌了拌面条,一个人吃掉。
    晚上,他睡在沙发。或许是不习惯,翻来覆去到凌晨三点,才进入沉睡中。
    早上七点,听到家里发出一丁点动静,便被惊醒。大阳台外,清晨的阳光照进来,使得家里一片亮堂。
    “吵醒你了?”只穿一条裤衩,裸着上身的男人走到沙发,手指覆上他的额头。
    “是的,下次你可占着我的床了。”他打着哈欠坐起,明显睡眠不足。
    “我不嫌弃你和我睡一起。”关腾扬起笑容。
    “可我嫌弃啊。”说着,与之拉开距离,赶紧去浴室洗脸清醒清醒。
    被嫌弃的男人,也跟着进去,将里面的衣服仍进洗衣机清洗烘干。
    “昨天的调查有线索吗?”他刷牙漱口问道。
    “没有。”关腾取过牙刷挤上牙膏:“不过我大致知道他藏匿何处了。”
    “藏身在哪?”钱律毛巾湿水洗脸。
    “在一个明知他是通缉犯,毅然要藏匿他的人家里。”关腾回答,在他洗完脸,便站在洗手台前刷牙。
    “知晓通缉犯的罪恶和身份,毅然藏匿……”挂好毛巾,钱律自语:“你是说,下一起案子的犯罪者。”
    关腾“嗯”了一声。
    被周成奇诱导,有犯罪倾向的人,明知他犯下多起罪案情况下,更容易给他提供庇护所。对这类人而言,其不是警方通缉令上的犯罪者,是给予明确方向,牵引他们从痛苦中解脱的人。
    可谁会是下一名受到蛊惑的犯案者?
    眼下,专案组扔没有头绪。齐遇在穆娴婉家调查,寻找周成奇有可能留下来的线索。其他人也在按照关腾的指示,排查边缘群体。
    “关腾,你说周成奇为什么给警察留下子弹?”钱律回房换上西装。
    “你眼里,子弹代表着什么?”关腾看着衣柜里的领带,选了一条暗红色领带递给他。
    “在你手里,可以震慑犯罪分子。在周成奇手中,会成为犯罪证物。”枪支弹药,在不同的人手里,代表着不同的用途。
    “是的,犯罪证物。可是他手里的枪支子弹,原本属于警方。”脱掉大裤衩,穿上裤子,他扣上皮带。
    正在打领带的钱律手指顿了一下,转过头看他。
    第70章 新闻
    早上,一辆警车送一辆黑色小桥车到检察院大楼,才转道至相邻的公安局。
    第二检察部检察官办公室,钱律双手交到一起放在桌子上。他目视前方,脑海回放与关腾的对话。
    周成奇手里的警枪和子弹属于公安机关,他手里还剩下两枚子弹。其将子弹通过受到引导犯罪的边缘者,送到警察手中,因而,子弹代表的是“回归”。同时深藏的含义是“击穿”,以绝对的强大威力击穿关腾他们。
    一名恐惧死亡的犯罪者,遭受警察追缉时,为了逃匿自保,不会把枪支弹药交到警方手中。当其面临逮捕的境地,只会拔枪对准刑警反击。
    对周成奇来说,他手中“制造”出的“枪械”,比俞雪皑手里夺取的警枪威力更强。故而不会迷恋枪支带来的罪案效果,这也不符合他的犯罪心理。
    如果判断得没有错,关腾或也已察觉到,其未免手下队员陷入周成奇编织的网里,必须去安排好调查任务。
    那双满怀恶意的、戏弄般的双眼,时时刻刻地盯着他们,且布满了整个空间。
    明明在眼前,在你我之间,却没有看到。
    周成奇一定很享受这种“乐趣”吧。
    “既然如此,就只能使用无关的外力来击溃、撕破你的隐身衣。”他目光冷厉,唇角浮起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在检察院留了一个上午,下午时间他来到刑警大队办公室。
    齐遇带着俞恩实、谢响翻查穆娴婉家中,终于让她找到一张疑似与下一起周成奇策划有关的东西——一张沾染了血迹的报纸。
    为什么疑似呢?理由是,这是一张一个月以前日期的报纸。除此之外,穆家再无第二张,意味着穆家人没有订阅报纸的习惯,那么这张报纸就显得有点突兀了。
    听了她的话,为了证实这个想法,钱律拿起报纸和她一起下楼找翁泽确认。
    翁泽看到报纸,点头说是穆娴婉半个月多前带回来的。她身上没有钱,买不到新报纸,旧报纸一看就是免费处理的。
    当时这张报纸留在卧室,后来他拿到客厅看,之后随手仍在客厅电视柜上落灰。
    “穆娴婉有对这张报纸存在异常关注吗?”
    “没有。”
    “也没提起过上面的新闻?”
    “她从不和我说话。”
    问完话,钱律和齐遇离开,翁泽激动大喊“我是正当防备,对吧”。
    两人没有回话,返回了二楼办公室。
    白板前的会议桌,钱律扫过头版版面,接着翻开了第一面。
    齐遇电话关腾,报告寻找到线索一事,对方回了句“马上回来”,挂掉电话。
    穆娴婉从外面带回的是一份“蓉城时报”,上面百分之八的内容是本地相关新闻,这百分之八里,又有百分之四为市政府相关机构新闻,剩下的百分之四,有本地民生采访、散文故事、广告版面。
    大致翻阅一遍,在关腾、欧阳青检察官和王冷回来,他递过了报纸。
    关腾接下翻看,欧阳青问他,报纸上留有什么信息?他回复之,就是一份报纸。
    里面没有穆娴婉或周成奇亲手写下的笔记,也没有用笔圈下的新闻信息,更没有夹杂别的东西。
    就是一份一个月前发行的普通报纸。
    “假设真的是周成奇让穆娴婉把旧报纸带回家,这便不再是一份普通的报纸。”俞恩实拧着眉头说。
    “可上面什么都没有……”谢响接话。
    “不,周成奇下一起制造的案子,就在这份报纸里。”钱律说道。
    “钱检察官的意思是,上面的某条新闻里的人物,就是我们要寻找的。”王冷反应过来。
    “是的,周成奇下一个作案目标,就藏在报纸里。”钱律点头。
    “这可不好查啊。”欧阳青检察官深感压力。去掉百分之二的国际新闻,剩下的百分之八与本地有关。光是广告栏版面,就有几十条。几十条广告里,有转让店铺、车子等,还有招聘启示、遗失声明、征婚广告。杂七杂八,一个个去查,需要耗掉不少时间。这样来得及阻止下一起案子的发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