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奶奶这么明理,她就没有任何顾忌,可以快点把遇到铁爷爷的事告诉她,说不定奶奶高兴,病情会好转。
    “奶奶,其实我……”
    “如果小牛真的结婚生子,那你也得快点……”高黄雀低头思忖,喃喃自语。
    “奶奶,你也太好强了,连孙子辈结婚生子也要和铁爷爷比。”高咏春听了啼笑皆非。
    “比什么?我哪那么无聊,我是想小牛若真的生了小小牛,那你就赶快生个女儿和小小牛订亲,这样也算圆满收场。”
    咚!高咏春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欲脱口的真相暂时打住。
    奶奶真是意志坚定,非要两家人联姻不可,若她没上刀山,那她的子女岂不得下油锅……
    拿起水杯啜饮,杯中水很快饮尽,她烦躁地轻咬杯缘,说与不说,真是进退维谷啊!
    ***
    不是冤家不聚头!
    中午,高咏春想下楼买午餐,却在电梯里遇见她想避也避不了的那头大笨牛。
    站在电梯外的她明显一惊,电梯内的那头牛两只牛角……不,两道浓眉紧紧蹙了起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边走出电梯边问。
    “我才要问你,你来做什么?”两人侧着身斜眼对看。
    “我来探病。”他说话的语气一副自己来此光明磊落,别人——指她就是偷偷摸摸,来此目的不正经。
    “我是来照顾病人的。”扬高下颚,她来此的目的比他有意义多了吧?
    铁沙掌眉心再度一皱,不懂来这里照顾病人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这个女的可能平生没什么骄傲事可言吧!
    看了她一眼,他嘴角轻撇,“照顾病人是比跑给员警追强多了。”难怪她这么骄傲。
    “你这只大笨牛在说什么!”他声如洪钟,即使自言自语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见旁边无其他人,他眉头紧蹙指着自己,“大笨牛?”
    见他一脸不悦,她反倒爽快无比,“也是啦,小时候是一头小牛,长大后理所当然是一头大牛,但变成一头大笨牛,唉,真是令人遗憾呀!”
    另一部电梯来到,当的一声门开,她从容的走入,转身面对他微微一笑,和电梯里的人一起下楼。
    杵在原地的铁沙掌,气得脸颊抽搐。不懂自己为何三番两次遇到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真是他X的倒楣!
    ***
    一辆黄色敞篷跑车咻地驶入“铁氏建筑集团”台湾子公司的办公大楼地下停车场,人高马大的车主铁沙掌板着一张脸,从医院探病回来的他,明显余怒未消。
    从小到大,没人说过他笨,那女人……那女人……该死!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她居然胆敢当他的面说他是一只大笨牛,由此可见,她背地里不知偷骂他多少回。
    他,堂堂铁氏建筑集团台湾子公司的总经理,怎能忍受如此屈辱!
    铁沙掌越想越生气,搭了电梯上楼后,未往自己办公室走去,反倒大步走向董事长办公室。
    “爷爷。”门一推,他几个箭步人已来到办公桌前。
    正专心施展一指神功敲着电脑键的铁堂郎,被吵得怒瞪了孙子一眼。
    “没规没矩,进董事长办公室难道不用敲门!”老花眼镜架在鼻梁上,一双老牛眼瞪着一双壮牛眼,“难怪人家咏春小姐会说你没教养。”
    “咏春?”没错,他记得那天在警局前爷爷是这么喊那女人的。“爷爷,你的手机给我一下。”那天爷爷还热情的和她交换手机号码,所以爷爷的手机通讯录里一定有她的名字和手机号码。
    “做什么?你自己有手机为何不用,想拿我的手机干什么坏事?”
    “我要看那个叫什么咏春的她的号码。”
    见孙子怒气冲冲,心知他找人准没好事,“你找她做什么?她是我的朋友,我可不许你找她麻烦。”
    铁沙掌怔愣了下,“她什么时候变成爷爷的朋友了?”
    “我们一起抓贼那时候开始就是。”
    他嗤了声,很不以为然,但念头一转,这样事情更好办。
    “好吧,爷爷既然是她的朋友,请你转告她,以后不许叫我大笨牛,否则我会告她公然侮辱和毁谤罪。”他一个人回台湾经营子公司十分不容易,公司和个人形象他都得顾及,他容许别人说他脾气火爆,因为那是事实。但大笨牛……哼,恕难接受!
    一个公司的掌权者若被冠上“笨”字,等于领导能力受到质疑,他绝不容许自己的形象,毁在一个莫须有的大笨牛名号上。
    “你又遇到她?你们会不会太有缘了?不过,你又是哪里惹到她了?要不,她怎会骂你是大笨牛……”铁堂郎细看孙子一眼,忍不住哂笑,“大笨牛,是有那么点贴切。”
    “爷爷!”
    “好,我知道。你就是爱面子,我会跟她说的,叫她以后别在大庭广众下喊你大笨牛。”
    “任何时刻都不可以!”铁沙掌郑重地申明。
    “任何时刻?太强人所难了吧,人家在自家屋里骂你,你也听不到呀!”
    他正在气头上,不想和爷爷瞎扯,他只想马上警告她,“爷爷,你现在就打给她。”
    “你以为我这个挂名的董事长没别的事做?”铁堂郎指着键盘,“我正在学打字,以后我就可以给你爸寄E-mail,向他告状说你一点规矩都没有。”
    “人啊,真的是不能不服老。电脑这玩意……唉,不容易呀,以前在国外我死也不肯学,反倒回台湾突然想学,希望学会后,能借网路找到你高奶奶。”
    见爷爷心思又落回电脑上,一丁点打电话的念头都没有,等不及的铁沙掌伸手想拿手机自己打,孰料爷爷眼明手快,在他触及手机前将它夺了回去。
    “等会我就真的寄E-mail给你爸,说你没大没小,连爷爷的手机都要偷。”
    “爷爷!”
    铁沙掌露出不耐烦表情的同时,铁堂郎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透过老花眼镜一看萤幕,他一笑。“哟,敢情你们是真的有心电感应,你要我打电话给她,她就先打来了。”
    “爷爷,你一定要跟她说!”他迫不及待先申明,杵在原地非得亲耳听爷爷“警告”她不可。
    对孙子怒气腾腾的表情视若无睹,铁堂郎接起手机,乐呵呵的表现得像个慈爱的爷爷,“是咏春小姐吧,你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铁爷爷……”在手机那端的高咏春声音有些激动。
    “是呀,我是铁爷爷。”
    “铁爷爷,你、你……”
    “哟,你声音怪怪的,该不会又遇到窃贼了吧,在哪?我马上过去救你——”
    等在一旁的铁沙掌越听越火。爷爷一直在和她装熟,完全没提到重点!他恨不得抢过手机自己“警告”她,但碍于抓住手机的是他爷爷,不敢造次,只好耐心等待。
    “铁爷爷,我奶奶她……她现在人在医院……”高咏春哽咽着。
    “你奶奶住院?很严重吗?你别……别哭,在哪家医院?我现在过去陪你。”
    听到她奶奶住院,一心想“警告”她的铁沙掌,态度瞬间软化。严正申明是必须的,但不必急于此时此刻,毕竟听来对方似乎有状况。“应该是和孙课长她母亲住同一家医院。”刚才他就是在那里见到她。
    孙子和手机彼端的高咏春说出同一家医院,铁堂郎看了孙子一眼点点头,再回应了她,“好,我知道,我马上去。”
    “铁爷爷,有件事我要先跟你说……”
    “有什么事见面再说,如果是钱的事你不用担心,铁爷爷会帮助你的……”
    见爷爷一副“这事我管定”的模样,铁沙掌很想摇头,觉得才见一次面就拿金钱资助似乎不妥。但想想她是成日跑给员警追的流动摊贩,家中经济情况应该不是很好,再者,他和她见了三次面,虽然每回都闹得不欢而散,但她的个性还挺倔强的,若不是真没办法,应当不会打电话来向爷爷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