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叙认真地点头,心里想的却是,下一次我的手法就不会这样粗糙了,才不会给人留下把柄。
    裴弃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想现在扭转确实不大可能,往后有的是机会,慢慢来。
    年少的时光总是过得很慢,流水绕着墙角的矮花,春风吹打着没上栓的窗户。
    裴弃惬意地坐在窗下写字,顺便把秦叙撵出去玩,他那些朋友天天来喊他。
    秦叙却不大出门,裴弃都替他焦急。
    “不去,我就想陪着师父。”秦叙不动如钟,手里捏着墨条,慢慢研墨。
    裴弃笑道,“怎么,等我娶妻之后你也陪着我?”
    秦叙脑子似乎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裴弃说了什么,他嘴巴先开了口,“为什么要娶妻?”
    问完之后他才觉得很奇怪。
    他经常说自己不娶妻,但是裴弃可没有说过!
    相反,他还向顺德帝求了自己选择娶妻的权力。
    当时秦叙只觉得被重视,现在才发现问题。
    裴弃求这个上次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他未来的“师娘”!
    这个认知让秦叙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裴弃也被他这个问题给震住了,好半天才张口,“……我为什么不娶妻?”
    他的妻子一定会出自这上京的高门,并且是一个能让顺德帝和太子受益的家族。
    他自然要早做打算,毕竟东州的将领都已经开始把目光投向他了。
    秦叙微微弯腰,背上压着好重的一块儿巨石,他要喘不过气了。
    “一定要娶妻吗?”秦叙问,他头一次庆幸自己眼睛大,否则肯定会装不住泪水。
    裴弃很奇怪地问,“肯定要娶妻啊,你不想我娶妻吗?”
    秦叙摇头。
    不,裴弃想做的事情,都是对的。
    只是他不愿意。
    他太想这个家里只有他和裴弃两个人了,太想裴弃只是他一个人的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
    裴弃他自己就想要娶妻!
    这次的对话裴弃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不过就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闲聊。
    所以第二天他听到秦叙出门和徐二吃酒时,只觉得欣慰,没感受到半分的不对劲。
    直到傍晚,秦叙还没有回家。
    裴弃这才发觉出不对来,秦叙不可能一天都不回来看他一眼吧?
    这种奇怪的感觉在青砚带回来消息,说秦叙今晚不回来时达到了顶峰。
    “他亲口说的?”裴弃搁下手上的一口没动的龙井。
    第63章 一别两宽
    青砚颔首,“是,世子说要在船上过夜。”
    裴弃:“他有钱在船上过夜?”
    青砚点头。
    裴弃嗤笑一声,“人还没长大了,先学会喝花酒了。”
    青砚顶着松墨要扒他皮的眼神强笑着解释,“不是花酒,世子就是觉得新鲜,然后就……”
    “主子等了他一天了!晚上连一口饭都没吃,就等他!青砚,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出身?”
    松墨怒气冲冲,恨不得冲出去把秦叙拽回来,连带着没给青砚半分好脸色。
    青砚面露尴尬,他当然没有忘记自己的出身,但是他也没有权力去置喙秦叙的决定。
    “松墨。”裴弃唤住了他,“这不是青砚的错,他既然想在外面玩,那就玩吧,小孩子心性,管着反而不好。”
    青砚如释重负。
    裴弃摩挲着左手腕子上的疤痕,若有所思。
    接下来十几天,秦叙都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不回家。
    游湖,策马,射箭,听曲……
    松墨也从最开始的义愤填膺到后面的麻木,“到底是长大了,可能是觉得家里多了人管着吧。”
    他状似无意的一句话却听进了裴弃的心里。
    裴弃瞧了眼二月末的下弦月,“青砚这两天有回来说原因吗?”
    松墨冷笑,“主子都不在意,他一个下人有什么好说的,有样学样,现在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家了。”
    裴弃点头,平静地道,“传菜,你跟他之间还有联络的话,放信号让他回来,我有两句话要问。”
    松墨点头,想想他们主子,到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别说什么达官显贵,就算是后宫宠妃见着裴小郡王都要客气三分,他秦叙算个什么东西!
    烟花窜上天,开出一小片的芙蓉花形状。
    裴弃每一道菜都尝了两口,却没有露出半点喜欢的神色,这若是叫大厨瞧见了,怕是要哭断肠。
    半个时辰过去,菜已经凉透了。
    松墨站在一旁根本不敢说话,他从未见过裴弃有如此差的脸色。
    “噔。”
    蓝白瓷碗被放下,发出一声轻响。
    “就算是郊外也该赶回来了吧。”裴弃问。
    松墨颔首。
    裴弃起身,“收拾了,回府,本郡王还从未如此厚脸皮在旁人家住上个八个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