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叙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马车,又怎么跟着裴弃走进了重华殿,等到坐下之后,太子递了酒过来,他才清醒。
    裴弃接过来,太子忍不住问,“哥哥,之前你是怎么了?是不是他惹你不开心了?”
    裴弃刚开口,秦叙就在太子幸灾乐祸的眼神里说,“犯了和太子一样的错,只是我没有砸师父的郡王府。”
    太子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裴弃:“……”逆徒。
    秦叙和太子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嫌弃,不约而同地撇开脸。
    裴弃实在搞不懂他为什么要跟太子说,这有什么好说的?
    “那哥哥还要与他同住一府吗?怕是不太合适吧?”李怀安状似无意地问。
    秦叙手掌瞬间收紧,现在把话收回去还来得及吗?
    裴弃沉吟片刻,“说得有道理。”
    秦叙眼前一黑,他以后不会再乱说话了。
    李怀安满足地端起靛蓝绘竹瓷茶盏,“哥哥尝尝,这是今岁新贡的洞庭君山,色味与龙井有七八分相似,哥哥一定会喜欢。”
    秦叙腹诽,又是这一招!
    裴弃抿了口,眼眸微亮,“果然佳绝,还有么,我带点回去。”
    李怀安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夸奖,“哥哥想要,那自然是有的,我叫人包好了送到哥哥府上去。”
    “好,多谢殿下,辞礼过年回来还能喝上。”裴弃说着又喝了一口。
    李怀安:“……”
    秦叙闻言偏头笑了,裴弃对谁都一样,谁也别说自己多特殊,都是小孩子。
    李怀安默默磨牙,劝自己,没事,没事的……没事的!
    李怀安不甘心,又开始问,“哥哥,你还要继续收他做徒弟吗?”
    秦叙脸色阴沉,若对面不是裴弃的表弟,他已经抡拳头过去了。
    “逐出去吗?”裴弃反问,他自己都没发现,这话带着刺,全然不像是平日的他。
    李怀安当然没有这个权力,他只是想让裴弃身边少一些人。
    秦叙脸色苍白,“师父?”
    裴弃嗤笑,“小孩子少管大人的事儿。”
    李怀安深吸一口气,“哥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裴弃瞥了眼两人,“比我小。”
    李怀安:“……”别生气,哥哥不会在这种事上惯着人,保不齐会又冷他半年。
    “那师父是怎么处理这些对你示好的人?”秦叙从垂着头。
    “自我长开,对我示爱的男男女女不知几何,我只管拒绝。而且,你俩只是对长辈产生了依赖,娶妻就好了。”裴弃像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捏着酒盏镇定道。
    秦叙、太子:“……”
    长什么东西?
    裴弃是怎么顶着他那张风流倜傥的脸,说出长辈两个苍老的字的?
    两人消化不了他的话,终于安静地喝起茶,裴弃乐得清净。
    “秦世子。”
    裴弃抬头,见着了个外族人装扮的男子,一身紫绿色的兽皮搭在身上,老远就闻着腥臊味,满脸的络腮胡看着粗狂又野蛮。
    秦叙站起来,手搭在腰间,那里缠着一条笔杆粗细的银链子,“滚。”
    “我叫阿达木,是左贤王的第七个儿子,你未来的敌人。记住我的名字。”
    第71章 爹教你做人
    秦叙勾唇,“我从不记手下败将的名字。”
    裴弃搁下茶盏,捡起案几上的绢布擦了擦手,“你应该记住他的名字。”
    秦叙讶异回头,太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阿达木。
    裴弃往后靠,一派上位者的神色,“他将会是你封狼居胥的最大功绩,应该记住。”
    太子讽刺一笑,不再看他,端着洞庭君山细品。
    秦叙莞尔,“阿达木是吗,我记住你了,来日我大周玄旗插在黄龙城上时,希望还能是你捧着投降书出来。”
    阿达木脸色难看得很,“秦世子今年贵庚,十五吗?能在我手下走过百招吗?你爹杀了我父亲,不代表我就是你的手下败将。”
    “还是算了吧,我怕你输了,在我大周的朝上吊死,未免也……”裴弃说着微微眯眼,傲然的眼神刺得对方脸疼,“未免也太喜庆了,届时黄龙失守,可就是你的大罪过了。”
    阿达木冷笑,“你又是谁?我来跟北境的秦世子说话,有你说话的份吗?”
    “在下不才,正是北境秦世子的师父,裴弃。”裴弃好久没开屏玩了,好容易遇到了个供他施展演技的人,还是蛮喜欢的,“跪安吧。”
    阿达木:“?”
    阿达木狐疑地看着裴弃,原因无他,裴弃虽然看着不孱弱,但实在不像是个习武之人,倒像个观棋人,神色倨傲又矜贵。
    “你?呵,你们大周是找不出一个习武师父了?”
    裴弃双腿交叠,长指轻叩桌面,“你们匈奴是找不到人了吗?让你出来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