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要走,秦叙好不容易才把关系和缓了些,哪里肯现在付之东流,一着急他就直接爬起来了,抓着裴弃不让走。
他这下是真的急了,他完全猜不透裴弃的心思,“裴弃,你不能走,我,我改了的,我,我知道错了,你罚过了,我知道藏着不对,我以后都不会了,我,我……”
裴弃单手虚虚地绕在他身后,防着他站不稳。
他活得一向自在,自从得了这个徒弟,才算是真的操心,前程背景和人脉,还要关心他的心情,谁家师父有他累?
这哪里是养徒弟,这简直是养媳妇!
裴弃还绷着脸,他心里有一块儿痛楚,自己都没弄明白,秦叙的话却奇异地安抚住了他。
他反问,“然后呢?”
秦叙心蓦地一沉。
他直接抓着裴弃的手臂,恳求道,“裴弃,你不能丢下我,我是你的徒弟啊,你说了,我那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只是一时的,我在改了,你不能不说话,我猜不到,我害怕……”
裴弃这才松了口,“知道害怕了?”
秦叙紧张的点头,他是真的慌了,裴弃留他在身边,可是半句话都不说,全然没有之前纵着他的模样,像是对待……
秦叙脑子一僵,这种态度就很像是对太子!
接他的好,但也可以转赠出去。
接他的话,却没有几分温情在。
他之前还觉得自己和太子得到的疼爱是一样的,现在想来简直是荒谬!
裴弃对他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裴弃轻轻把人带到自己怀里,“知道了就行,下次出去喝花酒之前想想你师父,就算是有孝心了。”
秦叙顾不得他这话里奇奇怪怪的东西,一个劲地追问,“我,我,你,你原谅我了?”
裴弃撇开脸,逆徒,哪壶不开提哪壶!
秦叙瞧着他的脸色,嘴边的笑意渐渐张扬起来,甜腻腻地叫,“师父……”
“嗯。”裴弃矜持地应了声。
距离四月初一还有五六天的时间,裴弃掀翻大同驿站的事情传到了顺德帝耳中,顺德帝只是淡淡问,小宝受伤了吗?
下面的人惊讶的瞬,随即说没有,只是秦世子伤到了,在郡王府修养。
顺德帝如匈奴使臣预料的那样,偏心偏得没边了,流水的补品送进郡王府,御医日日去请脉。
反观匈奴那边,连着两日,大同驿血腥气都还没散开,混杂着潲水和夜壶水的骚味,乌鸦落房梁上都得骂句晦气。
三月下旬,日头渐渐暖和起来了,碧云天忙不迭地把新裁出的衣裳送来裴弃挑选。
按照老板娘的话就是,财神爷挑了之后才能卖,沾财气。
裴弃不负“财神”之名,豪掷千金买了二十多套衣裳。
送走了笑得合不拢嘴的老板娘,秦叙问,“要穿这么多衣裳?”
裴弃瞥了他一眼,“对,我是九尾狐,每条尾巴都要穿一件。”
时隔月余,秦叙再次感受到了裴弃毒舌的火力,心满意足地闭上嘴。
裴弃抓着两件衣裳朝他砸过去,“还不拿过去试试,等着我伺候你?要不你来当师父?”
秦叙愕然,“老板娘都走了,我试了尺寸不合适怎么办?”
裴弃:“……”
也许是裴弃的表情太过嫌弃,秦叙挠挠头,“师父买的都好看。”
裴弃:“……”
“闭嘴!”裴弃没好气地起身踹了他一脚,“你个蠢蛋,上次你去她店里买了衣裳,她心里没有数?”
秦叙悻悻地笑,“师父……”
“滚滚滚,现在看到你给我装乖就脑子疼。”裴弃佯装生气把人推进里间去试新衣裳。
秦叙换上太师青的宝相花缂丝直裰,干净清爽又利落。
裴弃望着他,轻声说,“不愧是我的徒弟,真好看。”
秦叙耳朵尖,听见了这话,他慢吞吞凑到裴弃手边蹲下,明知故问,“师父,好看吗?”
裴弃懒得搭理他,“不好看,脱了丢出去,你以后就光着上街。”
秦叙:“……”
相处久了就发现,这小霸王的名头放在裴弃身上真是……恰如其分!
秦叙下巴搁在他膝盖上,“师父,换衣裳好疼,你夸夸我就不疼了。”
裴弃道,“我给秦世子买个侍女回来呗。”
秦叙讪讪道,“也不是很疼……”
秦叙抓心挠肝,夜间辗转反侧,怎么回事啊,撒娇居然对裴弃不管用了!
秦叙摸上自己的脸颊,上面有一道细小的伤口,阿达木的弯刀留下的。
秦叙惶恐地坐起来,完了,不好看了!
秦叙这辈子头一遭想起来自己这张脸还不错,连滚带爬摸到铜镜前。
镜中的人长了一双看着乖巧的眼眸,但细看之下只觉得浑身冰冷,只有对着裴弃笑的时候才像个乖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