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他们更不敢发兵,不知道裴弃这样的底气是什么,万一他们只是在做戏,诱使他们出兵,那就得不偿失了。
    钟鼎一声响,四月初一这个万众瞩目的日子终于来了。
    裴弃换上枣红的朝服,蟠龙玉珏挂在腰间,压住了他身上的风流劲儿,凌厉的眉峰给他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按规矩,他一个六品官是不能服绯的,但他暂领鸿胪寺卿,宫里便送了这衣裳出来,还特意用金线绣了一条蟒。
    “做什么看呆了?”裴弃抓着轻纱在秦叙眼前一晃。
    秦叙脱口而出,“看你。”
    裴弃得意地放下轻纱,戴上乌纱帽,“哼,本郡王这张脸有不好看的时候吗?”
    秦叙耳尖红了点,“都好看,不要轻纱吗?”
    “麻烦得很,不要。”说话间,裴弃已经走到了院门口。
    今日的相如堂外围满了人,只留出一条堪堪可供人进去的小道。
    阿达木一行人脸色阴沉地走进相如堂,遇到裴弃时说,“裴郡王,年少轻狂是要付出代价的。”
    裴弃尚未说话,秦叙的刀已经架在了阿达木的肩上。
    阿达木冷脸看着,身后的鳖三双股颤颤。
    “阿叙,这是客人,远道而来,怎么能这样呢。”裴弃虚情假意地绕开,在主位上坐下。
    秦叙被他这亲昵的称呼给喊懵了,收了剑,默默站到裴弃身后。
    红木谈判桌上坐着的全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原本的鸿胪寺官员自从那日晕倒之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了,无论京中发生什么事情都见不到他们的身影。
    裴弃放下热茶,“咱们鸿胪寺这么穷吗?这茶都是那年的陈茶了,半点清香都没了,这种茶怎么能给客人吃,撤了,去东宫问殿下讨点好茶来。”
    众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看着小厮收走茶盏,端了干果上来。
    阿达木只当他又在装神,哼了一声闭目养神。
    裴弃扫过对面十二个使臣,神态都还不错,称得上一声自如,如果他们能不一会儿瞟一下秦叙就更好。
    最难挨的便是这种时刻,绞尽脑汁想对方等会儿会说什么话,但实际上没什么用。
    秦叙隐隐听到有人还在念裴弃曾经骂人的话,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弯腰凑到裴弃耳边,“师父,我们打赌好不好?”
    “赌什么?”裴弃侧脸看他。
    两人凑在一起,看上去不像是对师徒。
    “就赌,那边会学你那一句骂人的话。”秦叙贴着他的耳骨。
    裴弃轻微地偏了下头。
    秦叙紧紧盯着他。
    裴弃抬手摸了下,缓解了那股瘙痒,“你赌哪一句?”
    秦叙再次凑近,他算准了裴弃不会在外人面前推开他,也料定了裴弃不反感他的靠近。
    “赌,一定会狗叫的那一句。”
    金锣一声响,谈判正式开始——
    “不知道诸位对我军压境有什么想法?”鳖三率先发难,他想了一个晚上,还是觉得这个问题开场最合适。
    裴弃四两拨千斤,“那贵使对你身后的侍卫可有什么看法?”
    鳖三这些天在上京受了半辈子都没受过的气,早就憋不住了,他还就不信了,“难道郡王要在这里杀了我吗?”
    裴弃在己方伙伴期盼的眼神里,漠然甩出四个字——
    “未尝不可。”
    伴随着他话音落下,侍卫刀剑出鞘的声音整齐划一,响彻相如堂。
    鳖三两眼一翻,他从未见过这样蛮横无理的人!
    而这四个字却刚好斩断了束缚众人手脚的枷锁。
    徐二直接一拍桌子跳起来,“我有个屁的看法你要不要听?你们这些使臣能不能有点脸?啊?还月亮涯三城,我看把你们剁成三段还差不多!”
    阿达木比他拍得更响,把众人唬了一跳,“你们大周人全都不知礼数!成天不是打就是杀!你们才是,能不能要点脸?”
    第82章 南疆将拒北疆敌
    “要脸干什么?当你爹?”邹嘉双手一拍,把是十多年的功力都用上了,疼得手心发麻,浑身的血液都冲上脑门。
    “老子才是你爹!”
    这一下直接让双方都失去了理智,站起来对着骂,唾沫星子喷了对方满脸。
    有的觉得站着没气势,直接踩在椅子上骂人。
    骂着骂着还抓着瓜果朝对方砸过去,骂累了又没有茶水吃一口,只能抓着干果咬,一口下去疼得龇牙咧嘴,往桌上一砸,骂得更凶了。
    这些少年郎没有谈判技巧,加上又是官家子弟,还有个裴弃在上面顶着,更没有什么顾忌,吵来吵去,就一个意思——
    自己没本事守住城池,还想要回去,不回去练兵,还跑出来献丑,老祖宗的棺材板都要盖不住了,真有本事你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