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叙的眼神怪怪的。
    裴弃摁了下宿醉的额角,那女儿红太烈,烧得他不记得昨晚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才把人弄人这副鬼样子。
    徐二强撑着眼皮子,“我看他们这次像是要打感情牌,而且准备很充分,你不会又准备骂着骂着打人吧?简直像是小鬼一样,缠着不放。”
    他们想着距离下一次谈判又还有点时间,便去喝酒,哪知道刚醒来就是惊天巨雷砸下来。
    裴弃在秦叙伺候下穿好了衣裳,顺带把长发半挽起来,“外面有人来围着吗?”
    徐二点头,见他下巴都要磕地上去了,邹嘉代为说话,“老百姓好像挺想让他来拜的,所以拿不准。”
    裴弃转头,“你怎么想?”
    秦叙不自然地说,“不知道。”
    裴弃原本那点乱七八糟的情绪迅速散开,既然有人比他还不自在了,那他就自在了,还能顺手调戏一番。
    “把府门打开,我要亲自看看他们的诚意。”裴弃起身,顺势拍了下秦叙的背,把人往前推。
    秦叙抿唇,他发现今天的裴弃跟以往醉酒醒来之后不一样。
    往常裴弃会脸红,会觉得很羞耻,直接把门关上,要缓上半天才肯开口说话,哪怕有外人在,他的话依旧很少。
    但今天的裴弃却没有半点这样的神色。
    秦叙心头一紧,不会是酒太烈了把裴弃给喝忘了吧?!
    “裴弃,你还记得昨晚吗?”秦叙跟在他身后走出笃行院。
    裴弃蹙眉,看来是真的做了什么,但他并不想回忆,这种事情通常见不得人,于是他果断道,“记得。”
    裴弃在心底默默哼了声,他才不会给秦叙机会说出来。
    秦叙呆了,直到裴弃走到前面好远了,他才反应过来追上去。
    “那……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秦叙百折不挠地追问。
    裴弃闭眼,怎么这么多的问题?
    而且!你为什么不先问这个?
    现在我只能被迫认下!
    裴小郡王咬牙,“对,再正常不过,我喝多了都一样。”
    秦叙失魂落魄地跟在他身边,心头那点欢喜散了个一干二净。
    到了门口,裴弃微微挑眉,这阵仗实在挺大啊。
    阿达木一见是裴弃走出来,脸都绿了,他回头盯着鳖三。
    鳖三也是有苦难言,他怎么知道裴弃住这里?
    传言不是说裴弃已经搬回去了吗?怎么这么不靠谱!
    裴弃站在台阶上,下面的百姓按捺不住,“郡王,这些匈奴人想去给定国公夫妇上香,您快让他们去!我们要看他们磕头。”
    裴弃笑,“要磕头?”
    阿达木盯着他的脸,视死如归道,“是。”
    他发誓,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东西出现了,比阴森森的蛇更讨厌,烦死了!
    裴弃的嘴里不可能有好话出现,尤其是对着敌人,“真的有诚意吗?”
    阿达木举起手里的香烛和贡品,“不够吗?”
    “你为什么觉得这就够了?”
    阿达木不知道裴弃够不够,反正他是够了,他宣布,裴弃成功变成他要暗杀的第一名。
    阿达木翻了个白眼,现在有边军压境,他底气都足了不少,“够不够也不是你说了算,秦世子,你说我这有没有诚意?”
    秦叙掀起眼皮,眼皮单薄,他站在高处看人时,总会让人生出一种被盯上的错觉。
    普天之下,只会有两个人觉得秦叙可爱,一个是顺德帝,一个是裴弃。
    前者不认为他有威胁,后者疼爱他。
    “诚意?”秦叙咀嚼着这两个字,他今早的怨气堪比奈何桥的亡魂,而且,裴弃没吃他做的面就出来了,他现在只想杀了阿达木下酒!
    “你的军队杀了我的父母,然后提着点香烛就来问我有没有诚意?你这诚意足不足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进去之后秦家列祖列宗都会被气活。”
    下面围着的百姓突然反应过来,对啊,他表面上说着我有诚意,可是没有他们,人家怎么会死?
    阿达木听着身边辱骂的声音越来越高,心里彻底失去了耐心,他抽出新的弯刀,随手把香烛扔在脚边,伸脚踩得稀巴烂。
    “看清楚了,这他娘的才叫没诚意。”
    第85章 假惺惺对假惺惺
    以阿达木为中心,死一样的寂静像石子落入池塘,荡开层层涟漪。
    不知道是谁的草鞋磨蹭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慌里慌张地躲开,紧紧扒着巷口看这边的动静。
    阿达木挑衅地看着裴弃,“北境真的找不出一个大将来了吗?任由我军压境,真窝囊啊。”
    裴弃自然不可能告诉他,宁国公已经出发了。
    裴弃淡淡地笑,他两年前经常这样笑,每一次掀翻别人的府邸,把人摁在地上揍够了,他都会露出这样一副表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