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方公子给你捎了幅画回来!”松墨三步一蹦从外间冲进来。
    秦叙接过,徐徐展开,画上绿湖广阔,湖心亭中两人对坐,湖上小船晃荡,岸边桃花点点,夹竹而生。
    画上还有一句诗,山光如淀,湖光如练,一步一个生绡面。
    裴弃笑起来,“挂到花厅上去,他这画配这诗极妙,远山如翠,湖面如白练,走一步就是一幅山水画。”
    “还有信。”秦叙说着也给他打开。
    入目就是墨浓大字——
    裴弃你大爷!
    末了还画个王八,写着裴弃二字。
    裴弃愣了下,失笑,“他在苏州都知道了,快给他写信,叫他千万别回来,那大夫好容易才找到的。”
    这信到底没截住方辞礼,他直接从水路走的,就比信晚到一天。
    好不容易把人安抚住,裴弃只能派人去把大夫请来上京。
    好在这一次裴弃名声不错,大夫听说是他,连诊金都没问,直接收拾家伙进京来了。
    裴弃最近发现个问题,秦叙不黏着他了。
    裴弃坐在藤椅上,漫不经心地瞧着台上的戏班子,咿咿呀呀都没唱进他心里,反而觉得有点烦。
    “秦叙。”裴弃心头有事不爱藏着。
    秦叙从院墙上翻落下来,“我在。”
    “你又开始躲我了?”
    秦叙想,裴弃的话,依旧直得人腿软。
    第89章 拨冗见天得新路
    “不是躲你。”秦叙这次不敢骗他了,“真的,我只是……”
    裴弃招手,让人坐到自己身边,手指轻轻蹭他的脸颊,“只是什么?”
    秦叙的脑子还不足以让他编出个什么话来,只能泄气地问,“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啊?”
    裴弃像是没听清,“嗯?”
    “就……你名字里的弃,是什么意思。”
    裴弃收回手指,语气不自觉就冷了些,“你觉得呢?”
    秦叙如实摇头。
    他不知道,他那天听到了阿达木的话,说裴弃的弃是弃子的弃,他不相信,所以他翻看晦涩的古书,企图自己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裴弃不大想谈论这个,“我想吃惜玉街的蟹黄面,你去给我买。”
    秦叙歪头,反应过来他是在逃避,低低地应了声,起身贴着他的脸颊蹭了下,这才翻墙出去。
    裴弃脑袋疼得很,究竟是谁又把这件事翻出来了?
    “松墨,去查查,是谁把我名字的事情捅到秦叙面前的。”
    松墨对大小事务最为清楚,茶楼里最时新的话题他都知道,“主子,并没听到这风声传出来。”
    “那秦叙怎么知道的?”裴弃侧眸。
    松墨浑身一抖,马上转身去安排。
    松墨连着查了好几天,终于撬开了楚国使臣的嘴,竟然是设局诱杀阿达木那个晚上,阿达木死前说的话!
    裴弃:“……”
    裴弃靠在椅子上,“算了,太子压住了就行,别让这东西冒出来。”
    松墨侧身看了看藏书阁,“那世子呢?他成日都呆在上面,像是想把古籍翻个遍。”
    裴弃失笑,“真有孝心,但我都没找到解释,他怎么可能找到,随他去吧。”
    裴弃嘴上说着随他去吧,但夜间就寝时却把人抱在怀里哄。
    “你连日在藏书阁里翻,找到了什么吗?”
    秦叙:“还没有,你别嫌我慢。”
    裴弃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嗯,不嫌弃,咱们不找了,好不好?”
    秦叙摇头,漆黑的眸子在烛火下熠熠生辉,“不行。”
    裴弃,“为什么?”
    秦叙说不出口那些话,但他不想裴弃的名字一直被人诟病,“没有为什么。”
    裴弃懒懒挑着人一缕头发在指尖,“别找了,我给你说说我以前的名字,好不好?”
    秦叙迟疑着点头。
    裴弃说,“闻之。”
    灯烛摇晃,满室安然。
    “我以前的名字叫裴闻之。”
    秦叙嚼着这两个字,“闻之,裴闻之。”
    这个名字消失了四年,突然有人珍而重之地叫出来,裴弃心口像是被人用暖乎乎的棉花包裹了起来。
    “嗯,荆山之玉,击而闻之;列松之山,拂而喧之。好听吗?”
    “好听!”
    裴弃道,“别找解释了,以后这个名字私下给你叫,好不好?”
    秦叙抬头,温柔的裴弃大概没有人可以抗拒,他点了头。找的时候不让你看到,也算是遵守了诺言吧。
    裴弃满意地贴了贴他的脸颊,“睡吧。”
    秦叙挨着他睡下,听着裴弃渐渐平稳的呼吸,这才把裴弃搭在他腰上的手挪开。
    又轻轻叫了两声,这才偷摸起身往郡王府的后院走。
    他今日看到了一句话,说是皇室有玉蝶,轻易不能更改,玉蝶他找不到,但是族谱应该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