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在生气。”她望着他。
    “没有。”他摇摇头,先端热汤给她喝,让她暖暖身。
    “说给我听,好不好?”她接过热汤,却没有喝,只是一直望着他。
    她也许不懂很多事,可是跟无名有关的,她都想知道。
    “真的没什么,别乱猜。”她不喝,他干脆动手喂她。“刚刚我们本来应该住在玄武堂的分堂里,可是这个分堂主太过招摇,我不喜欢那些排场,所以今天晚上我们住客栈。”
    会考虑住在分堂里,也因为分堂是他的地方,在安全上比较不必顾虑,但伏牛山的事,让他不得不再多想一想。
    北宫无名行事一向谨慎细心,现在身边多了蓝雪,他所注意的细节更多,也更加小心。
    “哦。”她点点头,明白了。端起饭,舀了一口到他唇边。“吃饭。”
    无名望着她半晌,才张口含进那口饭。
    他吃了。她笑得像得到全天下的幸福。“再一口。”
    她很喜欢喂他吃东西哦!
    “你也吃。”把那口饭转到她面前,蓝雪只好张口吞下。然后下一口是他,再是她……一碗饭很快见底。
    无名才夹起菜喂她吃,门外却响起敲门声。
    “谁?”
    “是属下,曹仁道。”
    “进来。”
    “是。”曹叔推门而人,恭敬地道:“堂主,张镖头夫妇已来到客栈。”
    “叫他们到你房间等候,我待会儿就到。”
    “是。”曹叔转身要退下,无名又加一句。
    “曹叔,你先用晚膳。”
    “谢堂主。”曹叔随手带上门。
    “你要去忙了?”晚饭还没吃完呢!她语气不无落寞。
    从路上多了曹叔开始,他们的晚饭就常常被打断。她不是怪曹叔,只是突然发现,他有很多事她都不知道,这让她有点失落。
    “不急,等你先吃完饭。”无名微微笑了,轻抚着她面颊,而她依恋地摩蹭着他的手掌,模样像极了眷恋主人的小猫咪。
    “嗯。”她点点头,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捧起另外一碗饭想喂他。
    “我自己来。”他接过碗,“多吃些青菜、喝点汤可以让你暖和一点。”
    “好。”她顺从地开始吃菜。照顾好自己,就是不带给他麻烦。
    她的食量小,往往吃不完一碗饭,所以每次叫的两碗饭里,通常有一碗半都会进他肚子,而她再吃些菜就饱了。天气一直很冷,热汤简直是她的最爱。
    她长年居于南方,一时之间当然无法适应北方寒冷的天气,无名相当清楚这一点,所以特别注意替她保暖。
    一会儿吃饱后,无名请小二来收走碗盘,只留下一壶茶与一小盆火炉。
    “休息一下,我待会儿就回来。”升起火,有小火炉烤着,让室内的温度不至于那么冷。
    “嗯。”她点点头,乖乖坐上床沿,垫高枕头靠着,棉被盖住她腰部以下。看来,她是不打算先睡,要等他了。
    无名笑了笑,走向前轻啄了下她的唇,她立刻就红了脸。
    虽然从同行之后,他常常这么做,她也习惯了,可是就不自觉地还是会害羞。
    “我……我等你。”
    “嗯。”放下一边的床幔,他这才转身走出房外。
    ***
    走向隔壁房,曹叔已经用完晚膳,张镖头夫妇也在里头。
    “参见堂主。”一见他来,张镖头夫妇立刻起身恭迎。
    “坐下吧。”北宫无名旋身在另一边的椅子坐下,曹叔随即将镖局的账本与事件纪录呈上。
    “堂主,这是镖局里的各项纪录。”
    “先摆着。”北宫无名看也不着,只是注视着张镖头夫妇。
    “堂主,请原谅我们下午的唐突,属下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恭迎堂主,请堂主原谅。”张镖头立刻请罪。
    “你不是第一天进玄武堂,应该很明白堂中的行事态度。身为云流宫人,不虚浮、不自夸,谦让处世,你连这点宫规都没记住吗?”北宫无名不必提高声音,光那张冷脸就够让人胆颤了。
    “是……是属下一时忘形,请堂主原谅。”张镖头诚惶诚恐。
    云流宫人行事一向低调,若非必要,绝对不引人注目。这点尤其以四堂之主奉行的最为彻底,对于堂中手下,他们当然也同样要求。
    “玄武为云流宫刑堂,对于宫规,堂中人应该比任何人更为遵守,若犯了错,当以加倍处分。你应该清楚自己该怎么办。”
    “这……是。”张镖头将随身佩剑解下,双膝下跪请罪,“属下违反宫规‘自律’中第八条,自请处置,请堂主下惩治命令。”
    北宫无名不看他,反而望向一脸不服,却又做出恭顺模样的镖头夫人。
    “如果你有意见,可以直说。”
    “堂主,”张镖头夫人深吸口气,“我认为您将事情看得太严重,我与相公只不过是欢迎您,如果您不喜欢这种欢迎方式,我们以后不再做就是。”
    “如双,别再说了。”张镖头立刻制止妻子胡乱发言。“请堂主恕罪,拙荆才嫁给我不久,对宫规还不是那么了解,请堂主再给她一次机会。”
    北宫无名看了张夫人一眼,然后再转向张镖头。
    “念你是初犯,就扣你三分之一的镖俸,你服吗?”
    “属下服,谢堂主。”
    张镖头虚心受教。
    “另外,”北宫无名语气一转,张镖头心立刻提得半天高。“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教会你的妻子熟读宫规,下次我不会再宽容。”他淡淡说道。
    “是,属下明白。谢堂主不罪之恩。”堂主执行宫规一向严厉,这次只有他被罚、不罪如双,已经是堂主法外施恩了。
    “没事了,你们先回去吧!”
    “是,堂主。”
    张镖头带着妻子,立刻告退。
    张镖头夫妇一走,曹叔立刻关上门,回到北宫无名面前。
    “对于张镖头夫人的背景,你清楚吗?”她的眼神不单纯。北宫无名向来不忽略任何细节,也不会因为对方只是一个女人,就认为她没威胁。
    “张夫人原名如双,是在城里卖唱的孤女,后来因缘遇上张镖头,两人情投意合。年过三十的张镖头很高兴娶到一个美丽的妻子,对她相当疼爱。”成亲那时,曹叔也是座上客,所以对新娘的背景稍微了解了一些。
    “哦!”北宫无名深思。
    “有什么不对吗?”曹叔警觉地问。
    “曹叔,你派人盯住她,再另行调查她,我不认为她的背景真的那么单纯。”如果只是单纯的卖唱孤女,不会有那么无畏的眼神,甚至有胆量在他面前直言不讳。
    “是。”
    曹叔点点头。
    “另外,你派人将这封信送到上官非陇手上。”蓝雪的家书,他答应替她送达。
    “是。”
    曹叔接过信收好。
    “最后,派人散播出有关前朝宝藏的事,我要齐盛庸以为的秘密,变成众所皆知的大事。”
    “前朝宝藏?”
    这点曹叔就不懂了。
    “据说前朝覆灭之前,前朝皇帝曾经将宫里的宝物藏至他处,而藏宝的位置被封在一只白玉如意之内。齐盛庸得到白玉如意,也想得到宝藏,作为谋朝篡位的根本,我要他功败垂成。”无名冷笑。
    任何人想伤害蓝雪,他都不会轻易饶过。
    “是。”
    “就这三件事,麻烦你了。”
    “堂主言重了,属下这就去办,但不知道该在何时与堂主会合?”他去办事,就没人替堂主驾马车了。
    “我会带蓝雪到洛阳,今天晚上你就先休息,等事情办好,你就到洛阳与我会合。”
    交代完,北宫无名准备回房。
    “是,堂主。”
    曹叔目送他离开。
    北宫无名回到房里,蓝雪果然还没睡,一见他回来,立刻笑开脸。
    无名搂住蓝雪,让她依着自已安睡,但他却毫无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