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忙碌,一年能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母亲的面更是连见都没见过,陪伴我的除了保姆保镖,就是各种老师。
    少年时期也曾叛逆过,也是在那时认识了曲吝。
    我们一起胡作非为,到处惹事,肆无忌惮的做想做的事,关系很好的样子。
    其实不是。
    我很讨厌他。
    相比从小就接受各种教导的我来说,想不着痕迹的坑一个同龄人太容易了。
    曲吝被家里宠着,上面还有一个大哥顶着,他不用学习继承人需要的知识,单纯又愚蠢。
    想挑动他的情绪太容易了,我不着痕迹的怂恿他,让他的名声越来越臭,后来整个圈子里都知道曲吝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小子。
    推动这一切的我默默看着,我想看看曲家会怎么做。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我看到了,曲吝一瘸一拐的来上学了,他被他爸揍了一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听着曲吝说他爸揍完他,它奶奶替他报仇揍了他爸,他妈又给了他一笔零花钱,他哥想嘲笑他也被揍了……
    我觉得他很聒噪,也觉得很无趣,之前做的一切都很可笑。
    从那之后,我没再继续虚假的兄弟情。
    我以为我们不会再有交集,但他说—— “你现在看起来顺眼不少。”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曲吝也笑了。
    没有谁是真正的傻子。
    我们又成为了朋友,这次是真正的朋友。
    随着我们渐渐长大,我也越来越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喜怒不形于色,永远不让别人猜到你的下一步行动,才能在商战中取得胜利。
    我成为了一名合格的继承人。
    父亲渐渐隐于幕后,我也有了自己的野心,仅仅是守业对我来说太没挑战,我想要打下一片自己的江山。
    于是我开创了东皇娱乐,曲吝得知消息也想参一脚,曲家的产业不需要他操心,他也没什么挣权的心思,到是对我的计划挺感兴趣。
    事实证明我们这个圈里的没谁是真正的废物,哪怕不学继承人的那些知识,从小耳濡目染以及眼界见识也足够成为一技之长。
    东皇娱乐从一个小公司成了趋之若鹜的大公司,占顶娱乐圈四大割地之一,曲吝也成了圈里人人所知的金牌经纪人,他为公司培养摇钱树,我给他谈来资源,我们合作的很默契。
    直到有一天他对我说,他想签一个新人。
    到了曲吝这个地位,他想签什么人不需要问我,可这次不一样,公司进入了瓶颈,不是缺少资金,而是缺爆发点,缺一个能一举进入国内唯一巨头的机会。
    而现在机会来了,娱乐的发展日新月异,国际经济会谈也针对这方面提出新政策, 《顶级男神的诞生》这个节目就是机会。
    这是四大经纪公司之间的博弈,也是东皇能否走到顶端的机会。
    这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所以我决定亲眼去看看那个被曲吝看好的新人。
    发型很丑,脸倒是不错,即使在美人如云的娱乐圈也是令人眼前一亮的存在,身材也很好,最重要的是气质,太鲜明了,即使做着跟其他服务生一样的工作,可却能让人一眼注意到他,确实不错。
    显眼,是一个明星必须具备的质量。
    但只是这样还不够。
    但我愿意给他一个名额,不是相信那个服务生,而是相信曲吝的能力。
    但事情似乎跟我想的不太一样,这个独特的少年给出了独特的回答。
    我多看了他一眼,在包厢里这样近距离的观察,我发现他的眼睛很好看,很干净,这种干净不是说他单纯,而是说没有欲望。
    我心里摇头失笑,没有欲望?是人就不可能没有欲望。
    只能说他这双眼睛长得太好,又或是欲望埋得太深,令人轻易探查不到。
    这倒是另一个适合娱乐圈的特点了,想必会有很多人被这双眼睛骗到吧。
    我没有再多想,不管怎么说,此时这个叫闫正清的少年与他距离还太远,等他有了一线地位的时候,才有进入他范围的资格。
    我没有在管曲吝是否能签下他,因为这根本不是问题。
    谈完合作后我又遇到他了,一个人走在黑夜中,我想了想,决定送他一程,也算是帮曲吝一把。
    本来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干脆利落的上了车。
    真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人,他的所有行为反应都不在我预想之中,我下意识的打量他,有些愣神。
    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他到地方了,这让我有些窘迫,下意识的态度冷淡。
    第二天,我把他的住址告诉了曲吝。
    这对我来说只是个小插曲,后来的事情我没再注意,忙碌让我渐渐忘了这个本就没多少接触的人。
    然后在某一天,曲吝以自身的反常让我再次注意到他。
    看着憋屈的喝闷酒的曲吝,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从小一起长大,我太了解这个人,他绝不是个会忍耐的性格,肆无忌惮才是曲吝。
    我心里多少有些猜想,但我不准备提醒他。
    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这都不是件好事,曲家虽然不需要曲吝继承,但也不会接受他喜欢一个男人。
    公司正值关键期,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多出些乱七八糟的事。
    所以我只是隐晦的提出让他以公司为重。
    这个时候我还没意识到闫正清代表的意义,在我看来或许是他的外表,或许是有点特别的性格,让曲吝对他产生了兴趣。
    这没什么大不的,就像是突然尝到了新鲜的食物,想多吃几口,吃多了自然会腻。
    但是后来发生的事,让我明白,我小看了曲吝的这份感情。
    我以为是被新鲜事物的迷惑,谁知是扎根于心的种子。
    这太不可思议了。
    可看着从小骄傲到大的人像条丧家犬一样失魂落魄,我感觉很荒唐,我曾费尽心思算计,想要看到的表情,被所谓的爱情轻而易举办到。
    而那个做到的人却对此不屑一顾。
    我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人因为那人一个轻微的动作,一句敷衍的话语轻易牵动心神,或欢喜,或悲伤。
    我看着他连自尊都丢弃哀求那人留下,第一次对感情产生了畏惧和好奇。
    这个在我看来无趣又没用的东西,居然拥有这么大威力吗?
    虽然好奇,但我没有以身试法的念头。
    不管怎么说,事情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不是置之不理能解决的,曲吝太受那个人影响了,这两人必须分开。
    好在闫正清自己主动提了出来,到是免了我与曲吝发生争执,我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能为了女朋友放弃大红的机会,这种人太稀少,也很愚蠢。
    跟我第一次见到他变了很多,又似乎没变,清爽简短的碎发,白皙清秀的面容,那双眼睛依旧明亮清澈,仿佛他没站在纸醉迷金的淤池,也没经历过绚丽迷乱的星光。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
    但也就到此结束了,他离开了这个圈子,我们就更不可能会有交集。
    这是我当时的想法。
    然而两年后,我又见到他了。
    以一种我绝对想不到的方式。
    看着他紧闭的双眼,苍白的嘴唇,殷红的鲜血在身下流淌,我感觉心脏好像短暂的停滞了一下,又好像没有。
    看着阴影里一闪而过的人影,我找到了理由。
    ——追杀他的人是我父亲的下属,我要弄清楚父亲为什么要杀他,所以……要救他!
    这个理由成了后来我所有行为的借口。
    现在想来只觉得好笑,我一直以为自己没有以身试法,可目光早就投注在那人身上。
    一点点生根发芽,若是没有第二次的相遇,没有血泊中苍白画面的刺激,或许那颗悄悄埋下的种子会永远沉眠。
    可是各种机缘巧合的接触,他在我耳边温热的呼吸,他伸出手将我拉离危险,他胸膛心脏跳跃的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