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点头道:“对!若他只剩下五天的粮食,那时守不能守,退不能退,只余接受我挑战的份儿。”
    向雨田笑道:“到时或许只须百辆粮车,可把纪千千主婢换回来,形势会完全扭转过来。”
    燕飞道:“可是慕容垂有龙城军团作前车之鉴,定会看紧粮仓,不会容我们得手。”
    向雨田欣然从怀裹掏出藏有圣舍利的链子铁球,从容道:“别忘记我高来高去的绝技,当日边荒集高手如云,却没有人能摸着我的衣角,何况现在还有你来配合我。小弟囊内尚有十个姬大少制造的毒烟榴火炮,足可烧掉慕容垂十座粮仓。”
    燕飞道:“可是我们并不晓得山寨内哪座是粮仓,而情况根本不容许我们逐一寻找。”
    向雨田道:“粮仓通常该设在远离敌人的地方,在山寨内便该是寨内中央,任敌人在寨外放射火箭,仍难殃及粮仓。何况我有一项本领,就是能凭鼻子嗅到沙漠裹水的气味,使我可在干旱的沙漠寻得绿洲水源,虽然及不上方总巡的灵鼻,但在这么一个山寨内将可大派用场。”
    燕飞精神大振道:“要我如何配合你呢?”
    向雨田道:“你装作硬闯山寨去营救纪千千,能制造愈大的混乱愈好,我们不但要放火,还要阻止敌人救火。”
    燕飞道:“何时行动?”
    向雨田道:“当然是今晚,如果让慕容垂带走粮食,又或把粮食分散往不同地方储存,我们将失去机会。慕容垂设粮仓时,根本没有想过会有人来烧粮,我们成功的机会极大。”
    燕飞跳将起来,道:“去吧!”
    拓跋珪立在平顶丘,神色凝重地俯视东面平原移动着数以百计的火把。
    楚无暇疑惑的道:“慕容垂在玩什么把戏?使人持着火把在两里外处或进或退,左右移动。”
    拓跋珪沉声道:“这是燕人著名的火舞,更是慕容垂的惑敌之计,危险隐藏在火把光不及的暗黑中,如果我们依火把光判断燕兵的位置和布置,妄然出击,肯定吃大亏。”
    楚无暇不解道:“族主既然没有出阵攻击,显是看破慕容垂的诡计,慕容垂为何仍不撤回去呢?”
    拓跋珪道:“慕容垂的目标并不是要引我出击,而是要令我不敢出击。”
    楚无暇愕然道:“慕容垂究竟要干什么?”
    拓跋珪沉声道:“他是要夹河立营设阵,与我们形成对峙的局面。唉!”
    楚无暇道:“如此不是正合族主之意吗?族主为何叹气呢?”
    拓跋珪苦笑道:“慕容垂毕竟是慕容垂,这一着是连消带打,害我们彻夜无眠,明天更没有精力去骚扰他。自昨夜激战后,我们一直没好好休息过。”
    此时火把光朝他们的方向移来,直抵里许外近处,五百个燕兵齐声呼喊,战马同时嘶鸣,摆出挑衅的情状。
    楚无暇道:“有什么关系呢?荒人未至,族主该没有攻击他们的打算。”
    拓跋珪道:“我不是为自己叹息,而是为我的兄弟燕飞惆怅,慕容垂断然离开猎岭,移师日出原,是因他掌握到今仗成败的关键。”
    楚无暇摇头道:“我不明白!”
    拓跋珪道:“慕容垂首要之务,是要在日出原立足,设立强大的阵地。月丘已被我们占据,慕容垂唯一可凭之险,便是桑干河。只要他夹河设置营地,将主力部队部署在河的南岸,粮食物资武器则储于北岸,可说已是立于不败之地,进可攻退可守。凭其优势的兵力,我们实没法奈何他,幸好慕容垂也奈何不了我们。”
    楚无暇道:“如相持不下,最后退兵的肯定是慕容垂,族主为何如此忧虑?”
    拓跋珪惨然笑道:“问题是纪千千在他的手上,他会如何利用纪千千,真的令我感到害怕。”
    楚无暇明白过来,难怪拓跋珪会为燕飞唉声叹气。
    拓跋珪道:“刚才我内心有两个想法在剧烈斗争着,一个想法是倾全力出击,务令慕容垂难以得逞;另一个想法是留在这里,什么都不要做。你现在该知是哪个想法赢了。”
    楚无暇一颤叫道:“族主!”
    拓跋珪叹道:“燕飞是天下间唯一能使我感情用事的人,可是我的理性仍是占了上风,也使我感到愧对燕飞。唉!人生为何总是令人无奈。”
    楚无暇深切体会到拓跋珪内心的矛盾,一时说不出话来。
    向雨田唤道:“我的娘!差点痛失良机。”
    从山脊看下去,猎岭的山寨处处是猎猎燃烧的火炬,映得寨内寨外明如白昼,其戒备的森严,远在两人估计之上。
    向雨田对粮仓所在的猜测完全绝对的被证实,因为位于正中的二十多幢房舍,大部份中门大开,一包包的粮货送往等候的骡车上,一俟货满,骡车实时开出,加入直通寨门大路上,像蝼蚁般衔着尾巴一辆接一辆的骡车大队去,往日出原的方向缓缓而行。卸货后的空骡车则不住折返,好作另一轮的运送,形成来去两队见首不见尾或见尾不见首的骡车长龙。
    寨墙上满布弓箭手,环绕寨墙的数十座箭楼亦挤满了人,人人打醒精神,监察远近的情况,只要有敌人出现,肯定立遭数以百计劲箭同时招呼,纵然燕飞有挡箭的本领,也绝对没法幸免。
    寨内道路交处,布署着一组又一组全副武装的战士,粮仓顶处也有箭手站岗,换了来犯者不是燕飞和向雨田,谁都要徒叹奈何,临阵退缩。而假设两人仍有别的选择,也不会以身犯险。
    燕飞叹道:“好一个慕容垂,深明此仗胜败的关键,我猜他会放弃猎岭的山寨。如须撤返中山,便改采太行山北端的军都关,把山寨一把火烧掉。”
    向雨田道:“慕容垂高明得教我心寒,若不是你老哥从纪千千处得到实时的情报,我们将失之交臂。过了今夜,慕容垂已把粮资转移往无隙可乘的平野之地。”
    燕飞皱眉观察五十丈下的山寨,道:“你仍有把握吗?”
    向雨田问道:“慕容垂在下面吗?”
    燕飞闭上双目,半晌后睁开来,道:“千千已到日出原去,看来慕容垂亦到了那里去主持大局。”
    向雨田舒一口气道:“没有像慕容垂和风娘那级数的高手坐阵,大添我们成功的机会,只要你能烧着大寨正门一段路的数辆运粮车,便可制造我们所需的混乱,骡子可没有性的,对吗?”
    燕飞道:“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那裹去,需小半个时辰。”
    向雨田摇头道:“太花时间了,我可以把你送入寨内去。”
    燕飞愕然道:“那和送死有什么分别?”
    向雨田道:“办法不是没有的,可是你必须回复状态,否则肯定是去送死。”
    燕飞心中一震,向雨田说得对,自晓得纪千千险被慕容垂所辱,他一直心神恍惚,全赖向雨田来出主意。
    向雨田续道:“只看你到此处后,不能立即感应到纪千千是否正身在寨内,便知你因过度关心纪千千,致心神失守,阴神与阳神无法浑然为一,精神功力大打折扣。如果你不能回复过来,不但你老哥性命难保,小弟也要赔上一条命。”
    燕飞浑体生寒,全身如遭雷殛,倏地清醒过来,精神进入晶莹剔透的道境。
    向雨田立生感应,喜出望外道:“燕飞你真行,令我佩服的燕飞又回来了。”
    燕飞道:“说出你的办法。”
    向雨田压下心中兴奋的情绪,双目异芒烁闪,沉声道:“我可以运劲让你横渡三十丈的距离,直抵寨墙处,保证敌人骤然惊觉时,已来不及发箭,纵有一两个反应特别快的人,及时射箭,但也没法拿得准头。千万别让任何人缠上你,只要你用寨墙借力,可到达最接近的屋脊,那时敌人投鼠忌器,外围的箭手将对你再没有威胁,这是第一步。”
    燕飞点头道:“第二步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