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他挑选一个家世清白的媳妇,错了吗?”源老夫人眼神一沉,瞥了茗双一眼。“我绝不再让一些身家不清白的女子进源家当媳妇。”
    “家世清白,不代表就是好。”源慎一悄悄搂了妻子,以示安慰,但眼神仍不卑不亢地面对长辈。“奶奶,绪之已经是大人了,他应该有权利可以决定自己的事。”
    ”想自己作决定,除非找死。”源老夫人决绝地道,“休想我会眼睁睁看着你的事再重演一遍!”
    “奶奶……”源慎一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惹她生气;但若为了孝顺、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血统之见,就要他放弃此生唯一深爱的茗双,他实在做不到。
    “这场婚礼,由你主持。你也顺便转告绪之,要他十五天后,准时出现在婚礼上;否则,休怪我以家规处置。”
    “我明白了。”不再多说,源慎一点点头,挽着妻子离开源氏祖宅。
    “慎一,你打算怎么办?”茗双担忧地问。反正源老夫人不接受她已经不是新闻,她并不在意;现在麻烦的是,绪之该怎么办?
    绪之然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但却也从来没有人能勉强他做事。
    “先到大阪找他,也许,绪之已经有主意了。”早在一年前,当他将源氏的一切转交给绪之的时候,就已经预料会有今天的事发生。“如果,我须再回去管理源氏财团,你会陪我吗?”
    “当然会啊,你休想赶走找。”茗双搂紧他的手臂。
    “我才舍不得。”好不容易再度拥她人怀,成了夫妻,源慎一绝对不想再有分离。
    低头吻了下她额头,两人并肩散步到车站,准备搭电车到大阪。
    最后一天上班,小泉千秋将所有的事情移交给富美后,又被森山和正叫进办公室。
    “森山先生。”她走进门,东条坚一看到她就不自觉拉开距离,像远离什么病菌。
    她暗自忍住笑,在心里感谢亚织的恶作剧让她省掉一场麻烦!
    “坐一下,我马上好。”森山和正迅速回复几张邀请函,然后交由东条坚去作时间分配。
    等东条坚离开后,他走到待客人的沙发上,坐在千秋对面。
    “你还是不肯留下吗?”
    “不。”她坚决摇头。
    “那么,至少你要告诉我,以后有什么打算。”森山和正仿佛在几天内苍老了不少。
    “暂时没有,我会先休息一阵子。”至于以后……那必须考虑到绪之的感受,等见到绪之,再找他谈谈吧。
    森山和正深思地望着地。
    “你打算彻底离开,不再和森山家的任何人联络吗?”想到她将可能永远不再出现,森山和正莫名有股火气。为什么最近所有人都要和他唱反调!?
    “如果有必要联络,我就会联络。”千秋保守地答道。
    “那么我又该怎么找你?”森山和正不得不主动问,因为千秋根本不会告诉他。
    千秋犹豫了下,在纸条上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
    “如果真的有事,就打这支电话找我吧。”这支手机是绪之办给她的,知道号码的也只有他,现在则多了森山和正。
    收妥号码后,森山和正迟疑地再度开口:“千秋,你……你恨我吗?”
    “不恨。”她摇头。
    “是我愧对你们母女。”如果当时他多照顾她们一些,或许千秋的母亲也不会这么早过世;但当时的他政治前途看好,他实在冒不起任何丑闻的风险。
    “那是母亲的选择,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千秋平静地说。“谢谢你照顾我六年,又给了我六年的工作,再见。”站起身,恭敬的一行礼,而后,她转身缓缓离开了办公室。
    一直到门被关上了,森山和正这才发现他一直屏着气等待,只是等到她走了,仍然没有等到她唤出那句——爸爸。
    下班时分,人潮齐出大楼,涌上冲头,一瞬间,冲道上迅速挤满了通往各个方向的人。
    工作这么多年,小泉千秋还是第一次这么准时下班。
    走出大楼门口,她忍住想回头望的冲动,举步往回家的方向走。
    一直以为她不会舍不得,可是真正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她心里却诚实地反应出——她真的不舍。
    “千秋。”
    踌躇的脚步一顿,她迅速抬头。
    来人张开怀抱,她没有犹豫,直直冲进那堵胸怀,脸庞紧紧偎在他肩头。
    “早知道会这么受欢迎,我应该每天都来,这样说不定每天都能抱到你。”来人喜孜孜地说。
    “你想的美!”千秋转忧为笑。什么离情,都被他这句话给破坏光了。
    “是很美啊。”他低头凝望着她,意有所指地道。
    千秋本来没意会,后来突然想通,忍不住瞪大眼,又臊红了双颊;骂不出口,只好为行动,揍了下他的后背以示教训。
    “噢。”他畏缩了下,装出不堪受虐的表情。“我特地从大阪赶来陪你,你就用一拳头报答我吗?”
    “你也可以不要来呀。”她作出高傲的表情,一副不需要他的模样。
    “不来?然后让你有悔婚的机会?不了,谢谢。我宁愿辛苦一点,也绝对不做因为一时偷懒,就失去老婆的蠢事。”他捏捏她的鼻子。
    “我才不会悔婚,只怕有人不敢娶。”她斜睨着他。“我记得,有人还没有让我心甘情愿,大概新婚之夜是不打算过了。”
    “谁说的?!属于我的权利,我一分一毫都不会放弃。”他搂着她往她家的方向走。“从现在开始一直到蜜月,我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会和你在一起,所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愿、意。”
    “那你公司呢?”
    “自然有人代劳,你不必担心。现在你先想,晚餐要吃什么?”他搂着她一同走。
    “我本来想回家,一个人煮面吃的。”现在多了一个人,不知道家里的面够不够?
    “没关系,不够的话,我有买。”他刚开车到她的门口,将买来的食物放下后,再去停好车,最后才出来接她。
    “你又想在我家打地铺?”
    “你又不肯让我上床,我只好打地铺了。”他可怜兮兮地道。
    她差点想捶死他。这人!她不该觉得讶异的,他根本无时无刻不在逗她:最后想到这几天做的事,她突然漾出一抹笑意。
    “可是,只怕我家现在连给你打地铺的地方都没有。”
    “什么意思?”他怀疑地问。
    “你自己看。”回到家门口,她将门口堆的购物袋丢给他,然后打开门,让他先进去。
    “不会吧!”源绪之呆呆站在门口。
    客厅堆了她封箱的书三箱,然后是两箱杂物,几组摺叠式家具,最后是两大行李箱的衣物;除了床,和他现在所站的门口位置,她家已经没有什么闲置的地方,更别想要有——整片的地板来让他睡了。
    “抱歉了,今晚没地铺让你打。”她快乐地说,接过他手上的购物袋,翻看里头的东西。
    嗯,加上她冰箱里剩余不多的存粮,足可做成够他们吃的汤面还有剩,晚餐不成问题了。
    源绪之缓缓回神,望着她在流理台前忙碌的背影。
    “我们吃完晚餐就搬。”他决定。
    “今天就搬!?”她讶异地回头。
    “对。”他点头,迅速想了想。“先带一些你平常会用到的东西,至于其他的东西,明天我会请人开货车来载。”
    “可是……”她望着自己屋里。
    这里的东西虽然不名卖,但都是她自己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不在这里看着,她怕有遗漏……
    “只要我们在离开前把东西全打包好,我会让人在搬走后,再仔细检查一遍,确定没有遗漏。”他看出她的犹豫,举步走到她面前,双手揽住她的腰。”放心,你的东西,我们一定会带走。”
    “这些东西……并不值钱。”她抬头望了他一眼,再望向屋里。
    “但是,它们却陪伴你好多年。”他低首,轻轻在她耳畔说:“不管以后用不用得着,我们都带走;如果真的用不着,我们可以趁空闲的时候,将它们做成饰品、写上字,布置我们以后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