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祸胎+喂尸 > 第24页
    房东是说过。娜雅自觉理亏,低了头。“对、对不起。我只是想,当这么久的邻居,总是要打声招呼的吧…”
    “没有必要。”房东非常严厉的回绝,“他不需要什么招呼。他病得很重,需要静养,不准妳再去打扰他!”
    但是,他已经打扰到我了欸!娜雅心里隐隐滚着怒气。冲动得几乎想要马上搬家。房东太太走上楼,“是怎么啦?娜雅不知道,你需要这么大声音?吓着了娜雅怎么办?”
    房东紧闭双唇,走下楼去。房东太太温柔的安慰娜雅,“…他最疼汉生了。我们也就他一个孩子…就算溺爱了点,又怎么样呢?这孩子从小身体就弱,却非常贴心。请妳不要生气…”房东太太悲从中来,忍不住哭泣。
    看房东太太哭了,娜雅反而慌了手脚。她孤身一人在外工作,家里孩子多,母亲终年劳苦,很少对她温柔。这位慈祥的房东太太完全就像她梦想中的妈妈,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她伤心的。
    “是我不好。房东先生一开始就说了,我不该压抑不住我的好奇心…”她拼命道歉,“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房东太太哭了一会儿,拉她去房里看照片,从汉生刚出生的婴儿照,一直到二十岁。
    她爱惜的抚着照片,“医生都说是奇迹呢。这孩子出生就有心脏病,医生说活不过三岁了。妳瞧,哪有这种事情?他还不是长大了?就是身体弱了点,哪有医生说得那样?”
    她唠唠叨叨的说着汉生这样汉生那样,微枝末节都记得清清楚楚。被这样疼爱,其实算是相当幸福的吧。
    娜雅仔细端详着照片,照片里的少年,有着清秀的轮廓,却带着深深的病容。看起来,也不像是有力气当变态的样子。
    或许只是寂寞吧。她搔了搔头,也不好意思提起想搬家的事情。
    她放弃跟邻居打交道,但是她的邻居却不这么想。每天她一回家,回到房里不久,就可以听到轻缓的脚步声开始在甬道走动。然后停在她的房门口。
    虽然她一直没搞懂,为什么一个病人动作可以如此迅速,从来没让她看到过,那种被监视、窥看的感觉,却总是挥之不去。
    不管她在房里,还是去洗澡。甚至就在洗衣间洗衣服,都可以感觉到,在阴暗的角落投射过来某种视线,紧紧的盯着她。
    她知道,不管她回头几次,都看不到什么。但这种奇怪的尾随和窥看,真的要让她精神衰弱了。
    多少次,她都想干脆搬家算了。但是房东夫妻的热情让她话到舌尖就咽了下去。硬着头皮,她跟妈妈说,想搬回家住。疲劳的母亲只看了她一眼,“妳知道我们家只有二十四坪,三个房间。妳哥娶老婆也住家里,两个弟弟也住家里。妳想睡哪?还是我跟妳爸去客厅睡,房间让给妳?”
    她默默的回来,打消了念头。回家之前,母亲还交代她,记得去缴房贷。她只能对着干扁的存款簿发呆。
    但是这样继续下去,她会发疯。
    之四
    精神委靡的到了公司,看到小陈,心里一动。
    “小陈,你有没有转寄鬼故事给我?”她问,“一篇叫做“脚步声”的小说?”
    “转寄?我会干那种事情吗?”小陈耸耸肩,“转寄多麻烦,用讲的比较有气氛吧?”
    “喔。”她无精打采的坐下。如果是小陈的恶作剧就好了,她可以将一切都视为偶然。
    “怎样?妳遇到什么怪事了吗?”小陈精神为之一振,“说来听听。”
    这家伙最喜欢这种灵异的事情。娜雅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但是,她的确需要倾诉一下。
    小陈却听得兴趣缺缺,“什么啊,就作作恶梦,对面门住个变态?搬家就好了,还要考虑这么多?”
    “…我没钱。”她有些气馁。
    “搬次家要多少钱?几万块而已吧。对面住着变态,当然搬家了事啊,不然还能怎么样?”小陈很不能理解,觉得这是很容易解决的小问题,干嘛拖拖拉拉的。
    娜雅看了他一眼,索然的打开计算机。轻叹了一口气,有些后悔找他谈自己的困境。现在的男生都害怕扛责任,对于女生的困扰,都抱着“女生自寻烦恼”、“想太多”的态度。
    几万块而已?她存款簿里头只有几千块,让她去哪里找搬家的钱?难道要她去街头卖皮肉?也对啦,小陈开着法拉利,薪水都是自己的,爱怎么花就怎么花…
    她会找个“何不食肉糜”的纨裤子弟谈穷困,真是笨到极点。
    “嗯,对啊,我想我还是搬家好了。”她敷衍着,准备开始工作,若是继续讨论她很穷困这个话题,小陈搞不好会以为要跟他借钱。娜雅穷归穷,这点骨气还是有的。
    小陈看她接纳了自己意见,完全没有发现她的敷衍,还颇为开心。他是个轻浮的、及时行乐的人。他一直半真半假的追求着娜雅,当然也半真半假的追求其它女生。
    “哎呀,别发闷么。”他拉张椅子坐在娜雅身边,“娜雅,咱们去看电影吧?听说有部片子很好看欸!出来散散心嘛,成天闷在家里胡思乱想,不如出来走动走动的好,妳说对不对?”
    “你要请我?”娜雅似笑不笑的看着他。
    “欸,妳们女生不是都说男女平等吗?”小陈拉长了脸,“怎么一遇到吃饭啦、看电影啦,就都要男生请客啦?妳们这不是双重标准?…”
    娜雅苦笑了一下,“那好,我不去。谢谢你的邀请。”
    “啊?我没说不请妳啊,娜雅!欸,妳别走啊,不考虑一下?娜雅…”
    她摆了摆手,躲到洗手间去。
    洗了把脸,看看镜子里深深的黑眼圈。她一个人住在这个城市里,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每天来来去去,就是上班、下班,从家里到公司,然后从公司到家里。
    因为经济上的窘迫,所以她几乎没有社交生活,女同事之间的友谊其实是建立在频繁的吃吃喝喝、美容时尚之类的话题。这些对她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在没遇到这些怪事之前,她觉得孤独不是什么坏事。而现在,她连想找个认真听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愣愣的看着自己的一双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还是得用自己这双手去捱,去拼吧。
    “下个月就搬家吧。”她望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自言自语着,“这个月的房租刚交过,再撑一个月,就搬家吧…”
    一阵冷风突然刮过去,像是带着焦急的哭泣声,刮乱了她的头发。她瞪大眼睛,望着空无一人的洗手间。
    他们公司位在市区的大楼。洗手间当然没有对外窗,都是中央空调。这股冷风是…?
    她惨白着脸孔,匆匆的离开洗手间。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回头,依旧什么也看不到。但是那空洞的声音是那么细微,却也那么清晰。在嘈杂的办公室里,如影随形的,跟着她。
    她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说不定已经发疯了。
    在人声鼎沸的办公室,她心不在焉的熬了一整个白天。当夜幕降临的时刻,她不敢留到最后,趁着下班人潮,离开了公司。
    站在街头等红绿灯,她觉得很迷惘,不知何去何从。她无处可去,无处可逃。
    “…你到底想怎样?”她绝望的喃喃着,“你是谁?还是你是什么?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脖子上吹过一阵冷风,和数声闷闷的啜泣。她只觉得血液都冻结了。大着胆子想回头,却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推了出去。
    一切都发生得很突然。一辆闯红灯的大卡车疾驶而来,她只觉得自己飞了起来,还来不及感到疼痛。
    我要死了吗?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她闪过了这个念头。难道我就要这样…死掉了?生命原来如此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