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拨雪寻春 > 第49页
    青藻和薛启栋要离开时,钟振良拿出一个红色的缎面刺绣小喜袋递给青藻道:“这是对面的房门钥匙,你妈??????褚林倩??????让我替她转给你们,算是给你们的结婚礼物,她祝福你们幸福。你们随时可以搬过来住,这样我们相互也可以有个照应??????”青藻没有接,说了声“你留着吧,我们用不着,现在住的挺好的。”就打开门跟薛启栋一起走了。
    第33章 蛛丝
    被青藻怼得气急败坏的花朵,走出医院大门站在街道边跟谢开友商量下一步干嘛,谢开友想了想掏出手机给兰州派出所的熟人打电话咨询开死亡证明的事,得到的答复是要回魏台镇村民委员会或褚秀莲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开。谢开友挂了电话对花朵说:“证明要在户籍所在地开,这事一时半会还办不好,咱们只能先回甘肃,回去再说吧。”说完转头问周天利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周天利心里虽然很不甘心大老远从甘肃跑到新疆一无所获,但他也不能独自再去贸然行事自讨没趣。他本来没有什么固定工作要受约束,可以留下来到处转转看看,反正他一直是在四处找些临时性的活干,养活自己的同时能攒点钱就攒点钱,属于流动打工人,相对自由。但是这次出来的太匆忙,什么该带的生活必需品都没带,连平时外出随身背着的铺盖卷也没带,再说现在年纪慢慢大了,工作不像以前那么好找,想想所有的东西再重新置买一遍很不划算,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落脚的地方,于是就决定和花朵谢开友一起先回甘肃。三个人当下就奔火车站买了票返回。
    虽然两千块钱存单上的钱还没有到手,但两万元的“巨款”已经落袋,花朵和谢开友比来时明显心情大好,于是便又对周天利没讲完的故事有了兴趣。
    谢开友带着很关切的语气问周天利:“你当时怎么没带着褚林倩和孩子一起走呢?”
    周天利在车厢嘈杂的人声中答道:“我要是带上她们娘儿两个就一个都跑不了了。我那天趁天黑回到镇子上,躲在离家不远的一个拐角观察了一会儿,正想过去开门,见几个造反派死对头也正朝我家走,一边走一边说,留两个人在这守着,另外的人到县城那个废弃的马场去,两头堵,不信抓不住那个地主崽子王八羔子。我一听,家回不去了,也不敢回那个马场,回去说不定就被一锅端了,算了,还是保一个是一个吧,就先跑了。”
    谢开友又问:“那你后来没再回去找过她们娘俩?”
    “唉,回去了,过了几年我悄悄回去过一次,县上和镇上哪都没找到个人影。”
    “那是!过了几年再回去肯定没有人影了。”谢开友话里讥讽的成分显而易见,或许觉得有些不妥,又找补道:“你现在又回魏台镇了?这么多年一直是一个人?”
    周天利叹着气道:“唉!我这辈子谁都对不起,没脸回家也没家可回。在外面游荡了一辈子,眼瞅已经过了六十岁了,黄土都埋到脖颈子了,寻思这把老骨头咋着也得埋回老祖宗留下的地里啊,所以就回来了。好在老屋拾掇拾掇还能安身,一个人就慢慢混着吧,混到哪天是哪天。”周天历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问道:“我说你们俩那天去褚家那老宅是有什么事吗?那院房子现在是归你们了?”
    谢开友和花朵对视了一眼,道:“那房子多年也没人住,我们怕时间久了哪里漏,就回来看看。”又说:“你也看到了,她妹妹现在新疆定居,肯定不会回魏台镇这个小地方了,家里也没有其他人了,我们不就得多操心嘛。”
    周天利又问:“看你们俩这次急急忙忙去是要取什么钱?怎么还跑新疆那么远去取钱?”
    谢开友赶忙解释:“嗐,是钟灵她妈妈活着的时候给她外婆存了一点小钱,老太太去世前也没说这事,我们这次回去收拾房子看到了那个存单,就想着钱虽然不多也是老人留下的嘛,就想着去取出来将来给老人买点纸钱烧了权当祭奠她老人家了。”
    看自己的解释让周天利频频点头,谢开友似乎不经意地问道:“魏台镇那地方的房子有人买卖吗?”
    周天利道:“我也是去年才回去,了解的不多,听说也有卖的,不过现在在乡间有一院房子的人大都不会卖,一般那些人在城里都有房,偶尔到乡下住住也算换换环境度个假,人不都讲究个叶落归根嘛,等老了回乡间自己的院子住着养个老,还是比在城里的高楼住着舒服。”说到这里周天利突然又问:“你们想卖那院房?我听说最近魏台镇那块儿去旅游的人越来越多,将来说不定还是个热闹地方呢。”
    谢开友含糊其辞地说:“没有没有,也就是随便问问,若真能找到个合适的人在那院住着,也算是替我们照护那房子了。”
    周天利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末了还是问了一句:“那褚林倩算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了?要是人哪天回来了,房子??????就不好说了。”
    听周天利这么说,谢开友心里不免想骂娘,心说:我们吃饱了撑得会去张罗找褚林倩?都三四十年了,要回来早就回来了。
    火车到了张掖,周天利说他得下车了。花朵和谢开友要直接回兰州上班,所以三个人就此分手。分别前,似乎是为了感谢花朵和谢开友此番带他去新疆的一番好意,周天利与花朵谢开友互留了联系电话。
    俗话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两天前当花朵和谢开友带着周天利从褚家那个久无人居的屋院里走出来时,有个人恰巧看见。
    魏台镇的那个院落,也是褚林倩一直不愿碰触的伤心之地。在自己年少任性轻率鲁莽不管不顾的那段岁月,因了母亲的偏心,以及被自己的母亲和一母同胞的姐姐共同算计,将自己纯真的爱情生生亲手掐断的愤怒和绝望,迫使她从那个生下来从未离开过的家里忿而离开。多年后,褚林倩每每想起自己当初以糟践自己做为“报复”她们的方式,把自己逼上了一条代价惨痛而巨大的人生道路,都感到愚蠢,感到不值。
    在新疆遇到后来的丈夫周扬后,在随周扬到上海的多年里,褚林倩一个人咬紧牙关在上海独自打拼,那些年她一心挣钱养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把日子往好了过,在她埋头打拼的二十多年里,一直没有再跟钟振良和魏台镇的任何人联系过。
    经过多年的辛苦打拼,褚林倩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公司。
    把生意做大做稳后,她曾给钟振良写过一封信,想知道钟振良和孩子的一些情况,但那封信却如石沉大海般没有任何回音,她觉得自己恐怕彻底失去了钟振良和青藻的消息,也失去了和魏台镇所有人的联系,包括母亲褚秀莲。或许是因为自己已经人到中年,也或许是自己也做了母亲的缘故,她很想知道褚秀莲的现状,终究是母女一场,过去被母亲和姐姐算计的事情毕竟已经过去多年。犹豫再三,最后褚林倩终于决定回魏台镇一趟。
    可是,当时隔近三十年她再次回到那个让她充满痛苦记忆的家时,发现一切都已物是人非,母亲褚秀莲已经去世多年。
    她找到一个在镇子上开了个副食品店的发小黄贤贵,领着自己找到褚秀莲的坟墓。
    祭拜完褚家坟院所有已故的亲人,褚林倩坐在褚秀莲的坟前痛痛快快哭了一场,算作与过往岁月的所有不堪做了一个了结。
    离开魏台镇前,褚林倩给了发小黄贤贵一把褚家院门上的钥匙,拜托他定期去母亲的院子里做些除草、整理和洒扫的管理,给了发小一些辛苦费算作感谢就回到上海。
    那一次回魏台镇,褚林倩从发小那里得知,当年弃她和孩子于不顾的周天利后来回来过,因为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亲人就又出去了,具体在哪里干什么都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