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哪里见过这种事,都呆住了。
那家长说:“现在外面的餐饮店那么乱,谁知道吃了会不会有事。我们大人都不敢在外面吃,更何况小孩子那么弱的肠胃,万一吃点什么坏的,吃出好歹来再找你们,你们恐怕都要推卸责任吧。”
“您放心,我们自己也吃的。”为了让这家长放心,赵一娴把各口味的粥都盛了一点放在碗里,当着这家长的面,全吃下去。
“这您放心了吧?”赵一娴把空着的碗拿到那家长面前,碗里一滴不剩。
那家长才放下心来,带着孩子走,又返回来说:“你们这家店也真是没水准,未成年的孩子没有监护人在身边也敢让他买单。”
许柔呆住,这是什么人啊?
有对夫妻走了进来,男人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了。”
赵一娴愣住,脸上开始发僵,她努力提起脸,尽量让自己微笑,但那笑有些颤抖。“吃点什么?”
“你们这什么粥好吃啊?”男人坐下。
赵一娴让许柔盛两碗粥过来,她坐在柜台上,腿却不自觉麻了。
男人是乔瑞的父亲。那是一张她不愿意再看见的脸,一股委屈感又回来了。一个十九岁的少女失去了尊严,过了多年,没有释怀,仍旧有根刺在心底。
乔瑞爸爸说:“听说乔瑞在这上班。”
赵一娴淡淡地说:“嗯,如果你要找乔瑞的话,他目前不在这。我虽然是他的老板,但是并不插手工作以外的事情。”
外头有人说了一句:“要落雨了。”
另一个回道:“春雨贵如油,夏雨遍地流。”
要下雨了吗?赵一娴看着黑压压的云层,霎时间听见一声声闪雷。
乔瑞已经很久没和家里人联系过了,连父母的消息他都没回。
拐进小巷里,人已经站在家门口了,却还是在那站着,手中握着的钥匙已经捂热了。
院子门自己打开了,开门的是他妈妈,手里拿着一袋东西。
他妈妈见到了儿子,立马把袋子放在一边,手拉着儿子,仔细看着他的样子。
因为太过高兴,皱纹更加明显了。她把儿子的手往里面拉,生怕跑掉了。乔瑞看见他母亲眼里闪过的母爱,好久没有这样了,这种眼神在他生命里很少见。
屋内传来他父亲的声音:“这沙发换了啊?”
乔瑞说:“是,我换的,之前那个太旧了。”
他轻轻扫过一眼他父亲的面容,苍老了许多,但他还是惧怕。
他父亲站在那,即使不说话,也有一种压迫人的感觉。就像封建社会,臣子去面圣,站在底下,不敢看,不敢说。
他父亲背着手,四处看着,“打扫的挺干净的。”
乔瑞说:“环境很重要。”
客厅里很安静,他妈妈去厨房忙了,大概是在做菜。他听见打开冰箱,拿起菜刀,放置菜板的声音。
院子门响,他妈妈放下手里的菜,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女人,女人带着帽子,短发,鸡心领的T恤外披着一件粉色玫瑰印花外套。
真没想到那女人也这么苍老了,乔瑞愣了一愣。
“这是卢姨。”他妈妈对着他说。
“好久没见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大学毕业的时候,乔瑞不会认不得我了吧?”卢姨浅笑着,“老乔,你的墨镜落在我家里了。”
乔瑞喊了声“卢姨”,他怎么会不认得她,她是他父亲手机里的小宝贝。
他曾经多次撞见他父亲和这女人在一起。即使他们全家移居到了首都,这女人几乎每个月都会去一趟首都找他父亲。
他父亲的确像个封建时代的风流老皇帝,据他所知的还有几个人…
他知道他妈妈知道,但他妈妈总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他在十三岁那年曾经劝过他妈妈离婚,他妈妈打了他一顿,“没见过哪个当儿子的要父母离婚的。”
那天,他妈妈手中的藤条打断了,藤条上都是他的血。多亏了隔壁的娟姨跑过来,抢过藤条,把他带去看医生。
卢姨正预备着要走,他妈妈叫住了她:“我在做饭,留下来一起吃吧?”
卢姨说:“不了,儿子儿媳做好饭了。”
送走卢姨,又来了两个女人。这两人他打了一个照面,记忆里的事又想起来了。
两个女人提着东西,走进客厅里和他父亲闲聊。
都是有儿有女的人了,也许还有孙子孙女,这么见老情人,不怕东窗事发吗?
他真不知道这群人是怎么想的。
客厅里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厨房里的他妈妈说没盐了,炒菜不香。乔瑞不想呆在家里,他去便利店买盐。
走出小巷,雨下来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灰蒙蒙、湿漉漉的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