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堂蹙眉, 握住她的手?:“云妙,我从?没?答应过不杀他。前世我能借你的杀他一次,今生杀他第二次又有何不可?”
    薛云妙再也忍受不住,重重地跪倒在地,眼泪如大雨倾盆般尽数洒落在地,崩溃地抓着心口?,铺天盖地的痛苦几乎将她吞没?。
    “你就这么恨我们吗?可我们从?来没?害过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逼死我们?你这一生难道还不够显耀吗?”
    萧玉堂蹲下身,抬起她那张满是泪痕的脸。
    “云妙,人?是不会知足的,我想?要?你萧况逢就必须死。是你错了,如果从?一开始你就选择我,根本不会走到?今日,所?以如今的一切都是你亲手?造成,是你害死了萧况逢,不是我。”
    “别这样?看我,我没?说?错,你心里也清楚不是吗?”
    死死盯着他:“你会不得?好死的。”
    温和?一笑:“那我就等着,看看我会怎么死。”
    说?罢松开手?起身,朝门口?看去,一群婢女低着头进来,领头是位嬷嬷,低低朝他唤了声“公子”。
    “替她更衣梳洗,别误了吉时。”
    “是。”
    萧玉堂推门而去,屋内只剩薛云妙和?一众婢女。领头那位嬷嬷先前低着头看不清脸,待她站直身躯露出完整的脸,薛云妙瞳孔一颤,“是你……”
    嬷嬷抬起头来,正是萧府的刘嬷嬷。她面无表情地朝薛云妙行礼:“姑娘,该更衣了。”
    薛云妙几乎被她强硬地摁在位置上。
    面色绷紧,她透过铜镜看着刘嬷嬷倒映在镜内的模样?。从?前她就怀疑长兴侯府送来的那批丫鬟里有眼线,只是看刘嬷嬷做事认真,对长兴侯府又有一股莫名的敌意,就没?有怀疑过她,结果没?想?到?那批人?里没?有栾氏的人?,却有萧玉堂的人?,而且就是她。
    “你和?萧玉堂是什么关系?”
    刘嬷嬷生着一张寻常和?善的脸,眼底却毫无情绪,冷冰冰答道:“姑娘还是少问与自己无关的事。”
    “萧玉堂能把你送来这里说?明他信任你,但你却又对长兴侯府抱有恨意。”她观察着刘嬷嬷的神情变化,心中有了想?法,“你和?聂婉罗是什么关系?”
    刘嬷嬷动作顿住。
    被她猜对了?
    “公子说?过姑娘好奇心重,老奴原是不信,没?想?到?竟是真的。”
    薛云妙皱眉:“我以为与有关聂婉罗的人?全死了。”
    “……老奴不认得?姑娘说?的什么聂婉罗,姑娘还请安静些,否则赶不上吉时,我们这群奴婢全要?被乱棍打死。”
    “如果你不是聂婉罗的人?,为何要?替萧玉堂做事?”
    刘嬷嬷干脆不说?话了。
    殿内唯有首饰的清脆声偶尔响起。薛云妙端详着刘嬷嬷那张脸,总觉得?她和?萧玉堂哪里有些像。虽生得?平庸,但是眉眼之间的神韵却莫名相似,可钱不余未曾说?过还有其他亲人?活着……
    视线再度落在那张脸上,与其说?和?萧玉堂有些像,倒不如说?……这张脸和?钱不余完全不像。说?起来,萧玉堂和?钱不余、还有照历帝长得?也没?有相似之处。
    她深深锁起眉头,直觉哪里有些怪异。
    皇宫远处传来热闹的乐声,按时辰来看,如今正在举行登基大殿。待大典结束,她便要?前往正殿与萧况逢完成大婚之礼。但她不会让萧玉堂就这么登基称帝,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把那人?从?龙座上拉下来
    ——杀了他。
    ……
    一个时辰后,殿外传来太监的催促。
    薛云妙换上沉重繁复的喜服,因一手?持着团扇遮面看不清路,只能由婢女搀扶着走出殿门。
    一路乘步辇到?了正殿前,却发现殿外只有太监和?一群乐师,四处不见?官员的踪影。整个皇宫在陡然间变得?热闹又冷静,矛盾得?诡异。
    由刘嬷嬷扶着下了步辇,跨过火盆,正殿大门被缓缓打开。
    “姑娘,请进去吧。”
    薛云妙侧目扫了眼刘嬷嬷,后者神情冷漠,仿佛这并非是大喜之日,而是丧礼。她收回目光,下意识握紧扇柄,迈开步子朝殿内走去。
    门在身后密实合拢——
    薛云妙还未来得?及睁眼,脚下踩中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是具尸体!脑袋登时一片空白,睁大眼睛看向两侧,不止这一人?……整个大殿内都是倒地不醒的官员。
    “爹!”
    她丢开团扇,拖着繁重的喜服跑过去,急切地扶起昏迷的薛钊。可任凭她怎么喊薛钊都醒不过来,咬紧牙关,狠目看向前方的萧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