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每年来?看她的时候,我会带向日葵,因为曾经见?她用过有向日葵图案的文具,觉得她应该喜欢向日葵。”
    “每次来?看她,我也不知道该和她聊什么,只能?静静地坐在旁边看周围的一切。”
    “后来?我慢慢发现?,在一次次无声的安静中,我和她又熟悉起来?了,像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
    霍离雪说着?自己的感受,说这些其实也不是?想表达什么,她很?平静地提起,不需要逻辑,有一句没一句,也不担心夏璟会不会听得糊里糊涂。
    因为那是?夏璟,可以让她慢一点,不用急的人。
    可以让她放松下来?的人。
    在路边等车时,对面有买棉花糖的小推车,夏璟问她:“要吃吗?”
    霍离雪朝着?那边看了一眼:“你想吃?”
    夏璟点头。
    霍离雪:“过去买一个。”
    有很?多形状可以选,她们挑了一个小兔子,霍离雪轻轻咬了一口,眯了眯眼,很?甜,好些年没吃过了,离她的有些遥远。
    夏璟问:“好吃吗?”
    “还行?,”霍离雪说,“你试试。”
    夏璟咬了一口,点评:“还可以。”
    霍离雪不怎么吃甜的,只吃了几口,大部分都是?她吃掉的,咬完最后一口,她将棍丢进垃圾桶。
    霍离雪自然?地拿出纸巾给她擦嘴角。
    下巴被捏住,夏璟笑:“谢谢霍老师。”
    霍离雪嘴角扬了扬:“客气了夏璟同学。”
    *
    明家。
    明悦言在吃橘子。
    明母说:“你不下楼去接你姐姐?”
    换了新房,霍离雪还没来?过,不一定找得到?路,而且不去接,好像挺失礼的。
    “妈,”明悦言放下手中的橘子,深呼一口气,把一直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你以后能?不能?别把姐姐当能?给钱的客人一样对待。”
    明母愣了愣,随及说:“我哪有把她当客人,家里不是?一直有她的房间吗?”
    明悦言:“姐姐给钱买的房,整个房子都能?说是?她的,有她的房间不是?很?正常吗,你能?说是?给她留的?”
    “这么多年了,我们花了她多少钱,爸当年的命还是?姐姐救的,她对这个家做的事?,比我多多了,你不要再把她当提款机,当客人了行?不行?。”
    这些事?大家心里都清楚,但没人明着?说出来?,因为都知道这是?为什么,都怕提到?明溪,引出那些不好的回忆。
    明悦言接着?说:“阿姐当初的事?情,真的能?全?部怪姐姐吗,你们比谁都清楚,而且这些年是?谁一直困在阿姐那件事?里,你们看不见?吗?”
    “你们放下了,所有人都放下了,只有姐姐没放下!”
    “这些你们真的看不见?吗,你们就是?懂装不懂!”
    明溪去世时,她太小了,她对明溪的记忆也不深,并不会因为明溪的去世而反复折磨自己多年。
    至于明父明母,最开始那几年是?难以接受,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的生活环境越来?越好,也有明悦言的陪伴,那些悲痛的事?情在心里的痕迹也逐渐淡去了。
    放不下的人只有霍离雪,被折磨的人只有霍离雪。
    明母被说中了心思,张了张嘴想辩解几句,但又不知道怎么回话。
    明悦言起身往门口走,换鞋出门。
    明母问她:“你去哪?”
    明悦言快速道:“去接姐姐。”
    砰的一声响,她将门关上了。
    明母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她哪里不知道明溪的事?情不能?怪霍离雪,明溪是?她的孩子,她清楚明溪很?爱帮助人,是?热心肠,周围的人无论老少都喜欢明溪。
    当时明溪是?班里的小班长,班上的每一个同学过生日,她都会准备礼物,并不是?说和霍离雪关系有多好才去买蛋糕,只是?没想到?出了意外……
    那么好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她这个做妈的怎么能?接受,最初那几年将所有怨恨都集中到?了霍离雪身上,什么骂人都话都说得出口,没给过一次好脸色。
    可是?日子久了,对明溪的想念逐渐少了,加上明父又病了,那会儿家里的一切都得靠霍离雪,她们的关系这才缓和下来?,逐渐变成了现?在的模式,不亲近但也不生疏。
    心里放下了明溪的事?情,但口头上她并没有对霍离雪说过任何关于明溪的事?,霍离雪也不知道其实她们放下了。
    她也曾有过想和霍离雪聊聊的想法,但是?开不了口,因为一旦开口了,她就得为自己最初那几年的恶言相向而道歉,就得承认自己其实是?在将所有的悲伤化作愤怒转移到?霍离雪那里里,所有的一切都让刚上中学的霍离雪背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