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哪吒心情一落千丈,思索起来自是费劲,倒是黄天化转了转眼眸,猝然一笑,“对了,霸王硬上弓!”
    他蹿到前者身旁,撩袍而坐,“待你们俩生米煮成熟饭,还怕言儿妹妹不嫁不成?”
    青年那原本寸草不生的眼眸终于是动了,只不过眼中腾起的是杀气。
    他直勾勾地盯着黄天化的脸,厉声道:“暮言那日险些遭人侮辱,她心中定会留下阴影,我怎能对她做这种事?!”
    原本以为杨戬也会同他一般将其视为馊主意,可谁知这人反而伸手拍了拍他裸露的胸膛,一本正经道:“那些人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杨戬噙着笑意,语重心长:“可你这,叫做勾引。”
    勾引?!
    李哪吒似懂非懂地缓缓低下头,看了眼自个儿轮廓还算明朗的腹肌。
    要不,再练练?
    -
    终南山顶春风徐徐,暮言池内含苞待放,池水清澈,莹白的莲藕在池底若隐若现。
    临风站在草堂廊下,盯着暮言池旁那抹月白色倩影,忍不出犯愁:“师妹这都发了一早上呆了,咱们的午膳当真还能吃得上麻辣脆藕么?”
    玉树甚是苟同:“别说午膳了,依我看,晚膳都不一定见得着这藕。”
    “哪吒已经一个多月没来了吧!”临风抱怀远眺。
    “是啊!”玉树淡笑回应,“他若不再来了,那也就算是彻底断了。”
    这厢正说着,只见远处的杨暮言忽然放下摘藕的竹篮,提裙起身,往玉柱洞去了。
    玉柱洞内,云中子打坐运气间,洞门开启。
    “师父。”杨暮言躬身问好。
    “何事?”
    “师父可知如何释放出酆都冥境内的凶兽?”
    她这一问甚是突然,却又像是在云中子的意料之中,老者抬眼看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借助净世青莲的神力,她确实能够封印石矶,但正如石矶那日所言,并非杀了她,这天地间的动荡便会消停。
    石矶的原身便是开启酆都冥境的钥匙,如若她选择自爆,那酆都冥境的结界便会消失,上古凶兽定当破阵逃脱,若是如此,三界必遭灭顶之灾。
    所以,是甚么让石矶放弃了拉天下人陪葬呢?
    那一日,杨暮言持剑逼近之际,却听见石矶对她说:“让刑天重返仙班,我便保这天下,你能否允诺我?”
    也正是在那一刻,她才知晓,原来奸险歹毒的万妖之祖,内心也是有那么一寸柔软之处的。
    她既然允诺了,便必须拼尽全力做到。
    云中子捋着胡须,沉声开口:“想要天帝放出刑天,绝非易事。”
    “徒儿也知,可那刑天神君委实可惜,一朝战神沦为阶下囚,”杨暮言神色恳切,“他在凌霄殿下关押了一千五百余年,想必日日悔不当初,哪怕功过相抵,天帝就不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么?”
    见她对旁人之事如此上心,云中子笑道:“自个儿的事情都理明白了?”
    杨暮言视线流转,还是选择避开这个话题:“师父,如石矶这般大恶之人,方能为了心中所爱存有一丝善念,徒儿自幼便听您教诲,普度众生,方为重任,如若刑天神君能重归正道,那定是三界之福啊!”
    “好了,”云中子抬眸看她,“待为师与你的诸位师叔师伯好生商议一番。”
    -
    麻辣脆藕,向来是草堂内最受欢迎的菜式,好在杨暮言终是在傍晚之际,将新鲜的莲藕采摘了上来,并未让玉树临风的期待落空。
    夜幕深沉,亥时已至,四周归于平静。
    汩汩水声自杨暮言的房内溢出,窗外有异动传来之时,她正在沐浴。
    姑娘匆忙穿衣,旋即抽出挂在墙上的长剑,直直朝那闪进房内的身影刺去。
    “你!”她手中动作一顿,秀眉拧起,长剑已然横在那人颈前,“师兄行事真是愈发荒唐了,竟然在女儿家沐浴之时擅自闯入。”
    来人穿着一身鸦青色锦袍,高大挺拔的身躯僵在原地,神情显出几分局促:“若我知你在沐浴,我定然是不会进来的。”
    杨暮言收剑,一颗心狂跳不止,却仍故作镇定道:“那师兄快请出去吧!”
    然方行至房门口,那人却停下了脚步,反手捏了个法诀,又折了回来。
    他眸色凛凛,步步靠近,硬是将对方逼到背靠墙面。
    杨暮言的发丝尚在滴水,单薄的里衣穿得并不严实,仅由他从后腰一紧,锁骨便露出了半截。
    再往下,被水浸湿的里衣清晰透出身前的轮廓,她呼吸稍显急促,两颗小珍珠傲然起伏。
    她咬唇,杏眸圆睁狠狠盯着男人的脸,“师兄是想让我将你当做登徒浪子,交给师父处置么?”
    李哪吒俯身看她,唇角勾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既如此,那我必得坐实了这罪名才行。”
    语罢,便深吻了下去。
    他封了她的唇,呜呜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溢出,漾在这屋里,激得他心弦阵阵颤动。
    男人的手劲向来极大,杨暮言的两只皓腕皆被他钳制于掌中,挣脱不得。
    而他的吻也愈发放肆起来,从吮咬耳垂,细细厮磨,至顺着修长的脖颈滑至锁骨。
    “你是不是疯了?!”她无法再纵容他,只得动用法术,强行抽出自己的手将他推开。
    然方想扬手挥他一巴掌,却又被对方抓住了手腕。
    “是,我是疯了!”李哪吒紧紧钳住她的腰,言语间眼眸渐渐泛红,“我想你想得快疯了!”
    杨暮言瞪着水眸看他,冷声道:“你若再不走,我便要叫人了。”
    可这人今日大抵是打定了主意要来耍无赖的,他手臂用力,将人往上一带,紧紧贴在了自个儿的胸膛之上,嘴角噙笑道:“我已在此设下结界,你叫吧,正好给本将军助兴!”
    此话说完,杨暮言脚下便遽然一空,被他揽腰抱到了榻上。
    随后,只听-吧嗒-一声响,锦袍的腰封被解开了,衣裳件件除去,他裸着上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他的身形素来是极好的,然多年未见,肌肉的线条似乎比从前明朗了许多,杨暮言无心再多看,只收回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你知道你在干甚么吗?”
    李哪吒到底还是收起了耍无赖的架势,神情认真了许多。
    他定定注视着她,缓声说:“我被关在云水结界里时,师父曾告诉过我,瀛洲之巅有一块姻缘石,若是朝着东升旭日与西落晚霞许愿,便能与相爱之人白头偕老。”
    “你昏迷的这段日子,我去过瀛洲岛,我向天地立誓,我李哪吒此生只会爱你一个人,也只想要你一个人。”
    他看着她的眼睛,“暮言,我说过的,你想去哪儿,我就陪你去哪儿,你想做甚么我都会陪你。”
    杨暮言安静听着,鼻间终是涌上一股涩意。
    她承认她心里委屈极了,若是他再也不来了,那么她便当真会就此放下,彼此再无瓜葛。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细细梭巡,刀光剑影的痕迹间有三道伤疤最为明显,左胸口那一道是为了她受的箭伤,左手臂那一道是化血神刀留下的。
    而右胸口那一道便是由她亲手捅进去的,她很想伸手去抚摸,却还是默默收紧了五指。
    她想,这一刀是她的过错,终究该补偿才是。
    见身下之人一直保持沉默,似是不为所动,李哪吒嘴角渐渐扯出一丝苦涩的笑。
    他低声说:“我会守着你的,日日夜夜,年年岁岁,我会等你重新爱上我。”
    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他绝不会强迫她,哪怕此刻他已身体紧绷,箭在弦上,手臂间青筋暴起。
    他垂下头,阖眸长舒了一口气,不知是在泄火还是在隐忍情绪。
    然就在他正欲起身穿衣的那一瞬间,蓦地被对方勾住了脖颈。
    李哪吒双臂猛然一撑,到底是没让自己的身躯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