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争君瞄了他一眼。
    “是吗?倘若你真是为我们好,就不会三天两头往我这里跑,要我加入你的组织,要宝儿去偷东西。”
    “争君,那是因为我找不到医术比你更好的人。而宝儿嘛,是她愿意做的,你可不能怪我。”
    没错,他要怪就去怪方宝儿的叔叔。他们当初找的偷儿是方宝儿的叔叔,但是他却推说自己老了,而向他推荐当时才十九岁的方宝儿代替他。
    所以方宝儿会进入“自由人”这个组织,有百分之九十都得怪他。
    “胡说八道。”柳争君立刻驳斥他。“你想找个医生的话,凭你的人脉怎么可能会找不到。至于宝儿……那是她个人的选择,我不想干涉。”
    话虽如此,但也只有天晓得他有多想叫方宝儿别再去偷东西了。
    因为她要是受了一点轻伤也就罢了,可是上回她却受了很严重的伤回来,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下床走路。
    他不要再替她担心,然而却也无法狠下心叫她什么都不做。
    因为她每一次拿着那些东西来找他的时候,小小的脸上总是充满了兴奋和快乐的神情,因此他根本就舍不得斥骂她。
    池文矢摇了摇头,有话直说。“争君,我是说真的,暂且不管这是不是宝儿的意思,对你,虽然我认识的人不少,但的确是找不到任何一个比你的医术更精良、口风又紧的医生了。”
    “口风紧的医生到处都是……”
    “不,那不一样,你和他们不同。”池文矢坚持道。“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医生了。”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方宝儿身受重伤的那一次。
    当时,他亲眼见到柳争君不辞辛劳、衣不解带,不眠不休地照顾方宝儿,不在乎她吐得他一身都是、不在乎替她清理秽物,他就知道,这个男人就是他要找的医生。
    柳争君听了,只是一直盯着他,然后轻嗤了一声。“你这种说法有点可怕,好像是一个男人想跟女人求婚的话。”
    “喂,我是说真的。”池文矢抗议。
    他知道他在找人进“自由人”的时候会有很严重的喜好之分,但他是个人,会有偏好在昕难免。
    但是柳争君把他的话“扭曲”成这样,就让他哭笑不得了。
    “好了,如果你没事的话就快走,我还有事情要处理。”说罢,柳争君把他赶了出去。
    柳争君的个性,在固执的时候就会很固执。就如同他当年独排众议转念兽医系是一样的,他不喜欢做的事,别人永远很难勉强他。
    平常方宝儿一下课就赶到医院去“拍苍蝇”,因此就算她没有准时回家,收养她的方氏夫妇也不会担心。
    倒是柳争君长得帅,因此几个月前他才在这里开业,就有不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抱着自己的宠物不远千里上门求诊。
    方宝儿见状,自是像被侵犯领域的小动物一样,急忙“捍卫”自己的“所有物”,有空就往动物医院跑。
    因此在动物医院工作的两名女工读生一见到她,也早就见怪不怪了,见她抱着书跑进来,就向她打了声招呼。
    “啊!宝儿,今天这么早下课呀!”
    方宝儿瞄瞄候诊室,里面只有三个人,两个中年主妇抱着宠物猫,以及一名穿着西装的上班族抱着宠物狗,倒没瞧见什么“嫌疑犯”。
    “有什么奇怪的人来过了吗?”方宝儿问着方才和她打招呼,并就读高职夜间部的女工读生。
    女工读生知道她的意思,咧开嘴,开起玩笑,“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放心,宝儿,柳医生的贞操还在。”
    “贞操……”真是个不错的形容词,”咳,谁在跟你说这些。”方宝儿脸红地驳斥。“现在在诊疗室里的是谁?”
    女工读生看着手上的单子。“哦,是住在附近的王太太,她家刚买没多久的小猫猛吐奶,所以还在检查。”
    “王太太?是在另一条路上卖水果的那一个吗?”
    “没错,就是她了。”
    “好,那我先进去。”
    当方宝儿像阵旋风似地跑进诊疗室寸,王太大刚好走了出来,向她打声招呼后就抱着小猫离开。
    “争君,好久不见了。”
    她跑过去,本来想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但是被他给推开,她立刻一脸哀怨地看着他。
    她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你以前都肯让我抱的……
    柳争君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别这样,我现在在工作。”况且她现在的年纪也不小了,搂搂抱抱的总是不太好。
    但是方宝儿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她—向是个行动派,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一根肠子通到底。
    可能也是因为如此,她的个性还是—直没有什么改变,黏他黏得非常紧,也非常的依赖他。
    因此有时候柳争君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宠溺她了,以至于她对他常常超过一般男女该有的分际。
    方宝儿将书放在与柳争君相隔不远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好,那我就在这里看书,等你下班。”
    “你会觉得很无聊的。”柳争君苦笑道。其实他并不反对她在这里陪他,但她要是又和前来看诊的宠物主人产生冲突,那就不太好了。
    “不会!不会!”她摆摆手,做出他只要让她留下,她就会非常乖的表情,让柳争君拿她没辙。
    “好吧,那你就坐在那里好好看书。”
    “耶!”方宝儿跳起来欢呼,然后赶忙坐下,翻开书本。
    一旁,无奈的柳争君还听到他雇用的两个女工读生在打赌。
    “喂,我赢了,今天的晚餐你请客。”—边梳着狗毛的女工读生,对着另一名女工读生说道,得意洋洋。
    “真是的,我还以为柳医生今天会强硬一点的……”
    柳争君立刻喊道:“请下一位进来。”
    “啊,是。”
    柳争君陆续又替一些家庭宠物看诊,他本来不期望方宝儿能够忍耐多久,意外的是,她竟然忍了一个多小时才坐在椅子上滑到他身边。
    “那个……争君,你现在有空吗?”方宝儿脸上保持笑容。
    在柳争君送走宠物主人,在电脑里键下病历资料后,才转过头来看着她;“我在工作。”
    “我当然知道你在工作,但是现在又没有人挂号……”方宝儿一脸哀怨地说道,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柳争君随着她的年纪增长,就对她愈来愈疏远,害得她又是难过又是紧张的,保怕他被哪一个坏女人给抢走了。
    柳争君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你想做什么?”
    方宝儿立刻老实地露出兴奋的神情,一脸神秘兮兮地道:“我有东西要给你。”然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宝蓝色的领带夹,递给他。
    “你在哪买的?”
    “咦?”买……呃,糟糕。“我……那个……我忘记了。”她笑得有几分心虚。“哎呀!不要管这么多,你喜欢吗?”
    这个领带夹是学校教授的。
    她在上课的时候愈看愈喜欢,于是故意在下课的时候向教授随便提出几个问题,顺手摸回来的。
    呵呵呵!柳争君如果夹在领带上,一定会很适合的。
    但她却不知道,柳争君只要一看她这样猛笑,不用她解释他也明白,肯定是她的老毛病又犯了。
    “还好。”柳争君淡淡的回答,没有戳破她的谎言。
    不过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万一哪一天她失风被捕,到时候该怎么办呢?但任由他说了又说,方宝儿依然故我,他也无计可施了。
    “只是还好?”方宝儿有些浓的眉毛轻蹙了起来。“我觉得你一定会很适合的,戴上看看,戴戴看啦!”
    拗不过方宝儿,柳争君只好把“赃物”夹在领带上。
    “你看,这个颜色非常的适合你。”她得意地说道。
    这几年来,她什么宝物没看过,当然什么东西适合柳争君,什么东西又不适合柳争君,她再清楚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