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他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时,他几乎是不睡觉的,因为他不晓得,什么时候别人会拿着刀子砍过来,因此他很浅眠地厌恶别人待在他的身边而造成威胁,他随时随地警戒着。
    可是自从朴月来了之后就不同了。
    她不但不会带给他任何的危机感,相反的,她的身体似乎有种安定人心的作用,让他成了瘾,如果她不在身边,他反而无法睡好。
    江朴月漾红了脸,直拿他没办法。
    如果能够在不伤害到他的情况之外,她当然愿意陪在他身边,然而现在的情况,不是她说愿意陪在他身边就可以的。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他的伤一天没有好,她的心就一天高悬着放不下来,他根本就不明白她的用心嘛!
    见她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符沙将忽然扬起了眉,身手矫健的跳下床,走近正打算在床边打地铺的江朴月。
    “你在做什么?快回床上躺好!”江朴月叉着腰道。看他根本不把身上的伤当一回事,她就没好气。
    但是符沙将竟将她一把抱起,走到床边将她丢到床上。
    “哇!你!”
    江朴月来不及从床上挣扎起身,符沙将就像训练有素般,立刻在她身边趴好,将脸窝在她的胸前。
    这下子,她全身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僵直的躺在床上,既想骂他,又想伸手抱紧他,心疼他身上的伤和他的寂寞,不过不敢真的拥抱他,怕弄了他背上的伤口。
    唉,真像个孩子。
    江朴月虽然心里这么笑他,却忍不住想宠他。
    更让她依恋的是他安全的臂弯以及平稳的心跳声,令她只想一辈子待在这里,哪里也不想去。
    梦到了以前的事情了。
    江朴月知道自己还是回味着过去的那种充实感,因此留恋方才的梦境,迟迟不想睁开眼。
    她仿佛真实的感觉到手掌贴在沙将胸前的感觉,还有他呼吸以及心跳的声音,甚至是他身上的独特气味,她也嗅得到。
    不,等等!
    如果说现在她依然身处梦境的话,怎么会听到沙将的呼吸声?而手掌又怎么会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呢?
    难不成……她因为太想他了,以至于出现了精神错乱的现象,错把梦境当成是现实了吗?
    思及此,江朴月猛然睁开眼,却吃惊的发现,真有人睡在她的床上,而且那个人就是符沙将。
    “我的天……这是怎么回事?”她烧红了脸低语道。
    她只记得昨天她坚持要留下来照顾沙将,好让殷径竹以及墨家兄弟有时间出去打探消息。
    然后夜深了,她被回来的殷径竹安置在沙将隔壁的客房里,而她也确实睡在客房的床上。
    但是现在,她的床上怎么会多了一个人呢?
    然而当江朴月发现符沙将就像过去般,抱着她睡觉时,不禁漾起一抹苦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现下的情况。
    窗外,天才刚透白。
    江朴月环视着房内的摆饰,确定她没有梦游跑到符沙将的床上,而是他跑到她床上,才松了一口气。
    不对,现在她怎么能放轻松呢?等一下要是被殷径竹和墨家兄弟发现他们睡在一起该怎么办?
    于是她紧张了起来,考虑着要不要先叫醒赖在床上,和以前一样贪睡的男人。
    不过当她瞧见他带着倦意的面容时,不禁犹豫了起来,因为现在的他们和过去没什么两样。
    她总是先醒来,爱恋的看着他半带稚气的熟睡脸庞而发呆,符沙将也会搂着她,一直赖床到太阳高挂才肯起来。
    江朴月忍不住伸手抚摸他英俊的面容,她的动作惊醒了他。
    “朴月?”
    听见他以如此沙哑、性感的声音唤她,江朴月打了个颤,心再度为他悸动了。
    “对不起,吵醒你了。”江朴月转身下了床,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符沙将坐起身,抓了抓一头留到肩部而有些乱翘的头发,瞥了她一眼。“不,是我跑到你的房间来,我该道歉才对。”
    “没……没有关系。”
    “因为很久没有睡在你身旁了,所以昨晚睡得特别好。”他实话实说。
    也不晓得为什么,朴月就是有种特殊的魔力能够让他全身放松,好好睡上一觉,因此她不在身边的这三年来,他很浅眠,很容易因为一点声响而醒来。
    这也就是说,唯一能够让他放松警戒好好休息的人,就只有江朴月这个女人了。
    但是,他却将它当成是一种习惯,一个忍不住,就偷偷的爬到她的床上,窝了一整晚。
    江朴月则是被他的说法弄得傻眼。
    他真的没变,即使她这些年来变了不少,但他永远是如此坦率、真诚,反而令她有些自惭形秽。
    符沙将下了床,见江朴月一直背对着他站在衣橱前,皱紧了眉。他竟然忘了朴月讨厌他的事,真糟糕。
    “抱歉,我本来想在你醒来前就离开,谁晓得睡太沉,一不小心睡过了头。”符沙将淡淡的解释道。
    江朴月一听,忍不住笑出声来。
    天啊!想要再找出一个和他一样单纯的男人,恐怕难如登天吧?
    男人半夜爬上女人的床就只为了睡个好觉?
    这要是说出去,有谁会相信呢?
    可是这对沙将来说,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想要什么就去做什么,他不像旁人一样会想太多,直接就去做了。
    也就是说,他昨天晚上想到要和她一起睡,就半夜摸上了她的床,其他诸如毛手毛脚、做爱等等的事,他一样也没想过。
    她愈想愈觉得好笑。
    符沙将见她笑个不停虽然感到困惑,不过在瞧见江朴月的美丽笑容后,如获至宝般露出微笑来。
    “我好久没有看到你的笑容了。”他老实地道。
    “嗯,我也好久没有这么大笑了。”
    江朴月勉强止住笑,看了他一眼,心想,她说不定是有那么几分期待他变成一只大色狼的。
    但是他没有,而且忽然和她隔开了距离,这令她有些沮丧。
    “你……过得好吗?”
    知道符沙将是在问她这三年来的生活,她点了点头。
    “算还好吧。”她想了想,继续说:“你知道我很想见我的父母,因此我花了不少时间去找寻他们。”
    “你找到他们了?”
    “嗯,不过已经来不及了。”江朴月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的母亲因为我失踪,终日郁郁寡欢,最后抑郁而逝,而我的父亲也因为到处找寻我,散尽家财,最后住进了疗养院。”
    符沙将沉默的听着,专注的看着她。
    江朴月一振精神,揉揉刺痛的眼,“放心,我没事,因为最后我还是找到了我叔叔,是他帮助我站起来,重新开始。”
    因此,她现在能够拾起画笔,开始绘出她那缺了一块,却充满梦幻的童年,也能够自力更生,赚钱支付父亲的住院费。
    她无怨无悔了。
    只不过……她的心还是有个空洞是她无法填补的。
    符沙将朝门口走去,在手握住门把时停了来。“朴月,我很羡慕你。”说罢,他便走了出去。
    江朴月愣住了,眼眶红了起来。
    因为符沙将无父无母,甚至连过去都没有。
    当他懂事的时候,他已经在伤人、杀人了,因此他是真的很羡慕江朴月有着他没有的过去。
    而且她就算没有他,也能过得很幸福,他这么认为的。
    第七章
    经过符沙将的房外时,江札月瞧见殷径竹正在帮他换药,因此她决定先打电话给责任编辑强尼,告诉他她决定暂停工作休息一阵子。
    就在她离开的同时,墨家兄弟十万火急的跑进房内。
    “殷大人!”
    “大事不好了!”
    “殷大人?”符沙将听到这个称谓,不禁望了殷径竹无奈的表情一眼。
    “是那两个小鬼取的,你听过就算了。”殷径竹利落的将符沙将身上的绷带打了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