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愈来愈不明白了。
    坐在树下的凉椅上,石启诚的烟抽得愈来愈凶,一名医生朝他走了过来。
    "嗨!你是石先生吗?"
    石启诚闻言,不自在地把烟熄掉,毕竟这里是医院,不能够太逍遥。"是的,我是。"
    他认出这位医生就是方才帮他儿子缝伤口的那一位,因此语气相当的客气、有礼。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我只是想请你帮一个忙。"裴然笑道。
    阙宕帆跟他做了那么久的朋友,平常看他老拒人于千里之外,今天他第一次拜托他办事,他怎么能让他失望。
    "哦,医生请说,只要帮得上忙,我一定尽力去做。"
    "是这样的,我们医院的血库最近严重缺血,因此想请你帮忙,捐一点血,可以吗?"
    石启诚倒是豪爽地应允,"好啊。"
    "那太好了,请跟我来。"裴然轻松地往回走。
    裴然心想,医院缺血?哈!怎么可能!他缺的只有石启诚的血,只要有了他的血,要知道那个小男孩足不是他自己亲生的,就简单多了。
    第九章
    虽然儿子受了伤,但这并不代表许依彤会忘记去跟廖姿影要回房子,因此她一早便离开医院,去讨房子。
    不过她扑了个空,因为廖姿影母女早就在阙宕帆的帮助之下,搬进同一楝大楼的另一单位了。
    刘柏全也来帮忙,在四个人的合作下,他们很快将房内大致布置好,并且开始享用午餐。
    "柏全,宕帆,谢谢你们的帮忙,没什么时间张罗好菜,请多包涵。"廖姿影招呼着。
    刘柏全立刻道:"姿影,你怎么这么说呢?你随便煮都好吃的。"
    他的话马上引起廖姿影一阵羞赧。
    石握瑜将一切看在眼里。
    刘叔叔在她的面前,看起来总是十分自持且稳重,但怎么到了她母亲的面前就变了个样子?实在新鲜。
    于是她拉拉阙宕帆的袖子,问道:"你看我们在这里会不会是多余的?"她对母亲与刘叔叔之间的事更加看好。
    阙宕帆夹菜的手没停,闇黑的双瞳闪过一抹炽热光芒,嘴角带笑地说道:"看吧!你还是搬去跟我住好了。"
    他又来了!
    "我才不要。"石握瑜红着脸,小声地道。
    她想,阙宕帆一定是知道她对爱情和婚姻的恐惧,所以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提同居的事。
    "但是你住在这里,你刘叔叔就算想要放心大胆地追求你妈,也必须顾虑到你。"阙宕帆分析道,心思正飞快地算计着。
    只是,石握瑜还没有发觉他刻意设下的陷阱,正一步步靠近。
    "你说得也对!"
    刘叔叔几乎可以说是天天来她家,但是每每碍于她在一旁看电视或是吃饭,都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唉!这样一想,她好像真的阻碍了他们。
    于是她再度询问老神在在的阙宕帆。"不然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阙宕帆扬扬眉。"不就是搬去跟我住罗。"他的声音里有浓浓的笑意,石握瑜总算察觉自己上了他的当。
    "我不是说过,我不要和你同居吗?"她一急,声音便大了些,引起母亲和刘柏全的注意。
    "什么同居啊?握瑜。"
    望着母亲和刘柏全略带担心的目光,石握瑜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直向阙宕帆使眼色求救。
    孰料,阙宕帆竟落井下石。"哦,是这样的,廖阿姨,刚刚握瑜说,她好像妨碍了你和刘叔叔谈恋爱,刚好我隔壁的那间房子空了出来,因此她想搬过去住,两人也好有个照应。"
    石握瑜瞪着他,好像在问:这怎么跟你以前说的不一样?
    阙宕帆无辜地耸耸肩,好似在说:哪有不一样,我早就说过了。
    是吗?石握瑜狐疑地盯着他。
    倒是廖姿影和刘柏全听阙宕帆这么一说,竟难得出现了见腆的神态。
    被阙宕帆这么一点破,两个人竟也认真的思考起来,看在阙宕帆眼里,是喜讯欲来的征兆。
    下了课,石握瑜便迫不及待去医院找阙宕帆,想问问他,昨天的谈话是真是假?他隔壁的房子真空下了吗?
    她想了很久,也觉得他说得没错。
    倘若她现在不学着独立一点,母亲根本不会放下她一个人,更别谈接受另一段感情,因此她必须尽快下决定才行。
    走进诊疗室,她跟护士点了下头,便坐在一旁等候,距离阙宕帆中午休息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握瑜!"此时,裴然走了进来,显然也是看准吃饭时间快到了,便溜班来找阙宕帆。
    石握瑜对他一笑。"你好。"
    "来找宕帆吃饭?"不晓得为什么,他的笑容看起来有点贼。
    "嗯。"
    他无跟护士聊了几句,才在她的身旁坐下。"我陪你一起等吧!"
    石握瑜当然欢迎。"好。"
    "你知道现在诊疗室里的人是谁吗?"
    他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问题?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石握瑜仍答道:"我不知道,因为我刚来不久。"
    "是一个很美的女人哦!"他脸上的笑持续扩大中,但石握瑜可笑不太出来了。
    "很美的女人?"她有几分不安。
    阙宕帆人长得帅,又出众,被女人看上也不无可能,而这正是石握瑜害怕的地方,害怕她无法在他心中停留很久,害怕不久后她也会像母亲一样成为弃妇。
    "是啊!难道宕帆没有跟你提过吗?"
    "没有……"石握瑜的心早就为这番话感到窒息了,怎么有可能记起方才来找他的目的。
    裴然看着她抿紧唇,愁眉不展,心里更是得意。"是吗?你何不等他出来以后问问他呢?"
    "问他……那怎么可以……"
    开什么玩笑,她没有那种勇气的。
    "他出来了。"
    裴然拉拉她的衣角,她一抬头便看见他扶着一名美丽的女人走出来。她顿时明白,她已与幸福错身而过。
    "握瑜,你怎么会在这里?"阙宕帆的语气半是吃惊半是喜悦。
    "我……想找你一块吃饭……我想我还是明天再来好了。"说罢,石握瑜转身便跑。
    阙宕帆怒不可遏地瞪了裴然一眼,放开阙舱若的手,道:"你男朋友会来接你吧!那我无走了。"说完他连忙追了过去。
    阙舱若眨了眨眼,她几时看过阙宕帆如此失态地在医院走廊上狂奔?她的眼圆睁,笑了出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问答一旁跷着二郎腿的裴然。
    裴然捧着肚子大笑道:"哈哈哈!你二哥的女朋友把你当成情敌了啦!哈哈……哈哈哈……"
    难得可以幸灾乐祸一次,因此裴然笑得特别得意,也特别大声。
    阙舱若则摇摇头,虽然不怎么欣赏裴然的恶作剧,但是她要去找她未来的老公,无暇去帮阙宕帆解释了。
    "等一等!握瑜,不要再跑了!"
    石握瑜知道阙宕帆追在身后,她跑得更快。
    他为什么还要追来?他明明可以不用理她的,但是……她快哭出来了啦!
    蓦然,她没注意到脚下的阶梯,一个踉跄,人便失去平衡。
    本来以为她会跌得头破血流,却没有料到阙宕帆冲了过来,一把抱住她,两人一起滚下楼梯。
    等石握瑜惊惶不安地睁开眼,阙宕帆已经昏倒在她身边了。
    "宕帆……哦,我的天!宕帆……你没事吧?快醒过来……"她吸吸鼻子,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他,却……
    "不要哭了,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爱哭?"阙宕帆喑哑的嗓音传来,一只大手也揉上她的发。
    她哭得更大声了,遇上他,是她这一生最美好的事,她真的不愿意放开他!他可明白?
    阙宕帆的俊目闪着怜惜,坐起身将她揽进怀里。"别哭了,再哭下去,眼睛会红肿得很难看的。"
    他很高兴石握瑜懂得吃醋了,但是她难道不明白,她的泪是唯一能让他手足无措的武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