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找哪位?"她很少有这么晚的电话。
    ︵夜仙?︶电话那头传来久违半年多的声音。
    一时心跳加速不知如何应付。
    ︵夜仙?︶对方又叫了一声她的名。
    "我是。"她力持镇定地回答。
    ︵我在你家门外。︶他简洁有力的说。
    "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不方便见你。"她直接拒绝他。
    ︵你不开门,我自己也会有办法进去。︶他霸道地道。
    然后,她妥协了。
    看见他的一刹那,所有远离许久却伤感的情绪忽然在她心底发酵起来。
    "你很晚才回来,我在街角咖啡馆看见一个男人送你回来,本来我一直挣扎着要不要现身打乱你现有的生活。"他歛起眼,目光冷下来,"结果感情战胜理智,想见你的情绪浓得化不开。"她抖了一下,她承受不住这样深情的告白。
    "那个男人是谁?"他问。
    "只是个普通同学。"她不想骗他。
    他的表情明显的变轻松了些,拉了拉领带,很自然地丢在椅背上。
    他环顾套房四周,"这不像富家女会住的地方。""我不是富家女。"她淡然地道。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你是,没有人有资格剥夺你的这项权利。你看过每个月桦沅科技的损益表,你应该很清楚我有多卖力。"她不畏地迎上他的目光。"我知道你很卖力。""但是你却不领情,为什么?"他打量她,好像在研究她。
    "我没有不领情,只是我一个人实在也用不了那么多。""很好,简约也是一种美德。"他微笑。
    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放松见到他后带来的压力。
    "布兰妮告诉我她在荷兰见过你。"他说。
    她想起那个自称是练洛崖和安妮朋友的女人。"她说她是你的朋友。""正确说来她是安妮的朋友。安妮,你应该不陌生。"他拉住她的手,坐在床沿,好像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天大的仇恨。
    "我是从报纸新闻上认识她的。""她闪电结婚了,回到美国不过一个月就结婚了。"她一愣,不敢置信,婚姻是儿戏吗?
    "像她那样身分背景的女人不愁没有人娶。"他顿了顿。"至於嫁得幸福不幸福也得靠七分运气。""你不难过吗?"她看不出他的情绪。
    "我为什么要难过?""你那么爱她。"他的嘴勾起一抹令人玩味的笑。"那是三、四年前的事,重逢之后再也没有可以爱的特质,也失去了想爱的欲望,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妙。""变的动机是什么?男人都不念旧吗?""我和安妮之间的感情很複杂,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得清的。或许是因为终於看清她人格里最糟的特质吧!""这是喜新厌旧吗?"她调侃似地问。
    他撇嘴。"我确实有了新欢,但我和安妮之间不是单纯的这个问题,她背叛我、欺骗我,将人格最劣根的一部分表露无遗,我没有办法再爱她了。"好像是保证似的,他等於在她的面前缴了械。
    他见她不语,接着道:"因为我爱上另一个浑身拥有美好特质的女人。"眸子闪都不闪,她说:"你不可能爱上一个令你倒足胃口的人。"他挑起眉,取笑她:"这么记仇?"她垂下眼。
    说完话后他托起她的下颚,压下唇,在她的唇上逗留、摩挲。
    也许是动情了,她开始有反应,细緻温柔的回吻他,这鼓舞了他……
    黝黑的铜色肌肤泌出汗洙,滴在她雪白的同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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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早晨一醒来,他吻着她的香肩。"昨晚我表现得太粗鲁不够绅士。"她避开他的吻。
    "生气了?"他知道她又退缩了。
    "没有,如果气也是气我自己。"她自嘲道。
    "我太久没做爱,所以有点粗暴,弄痛你了,很抱歉。"他起身套上长裤。
    "我想静静。"她说。
    沉默半晌,他粗嘎地低语:"你又变回那个恨我的官夜仙了是吗?"她咬着下唇,星灿般的眸子紧闭着。"不要逼我。""是你把我逼到绝境!你总有本事让我尝摔下悬崖的滋味。"他咬牙道。
    滚烫的泪滑下她的颊。
    "我会给你时间,我应该更沉住气的,不该现在来找你;我应该等到真相出来时再来向你示爱。"说完话后,她听见开门和关门的声音。他走了她只是一迳的哭……
    她想他应该离开荷兰了吧?因为后来的几天他都没再来找过她。
    她不是不再爱他,而是心里的包袱太重、太深沉。他逼死了她父亲啊!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她怎能爱上仇人呢?
    "你今天看起来心不在焉哦!"同学蒂美这样问她。
    "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吧!"她说。
    "你太用功了。"同学笑她。
    "我是勤能补拙。"她微笑。
    "照你这样用功的程度,这学期拿奖学金应该没问题。"其实她对奖学金没有很大的兴趣,她用功也是因为想藉学业转移她的心伤。
    傍晚回到住处,接到张新荷的越洋来电。
    ︵你快回来一趟。︶张新荷语气急促地道。
    "发生什么事?"她提心弔胆问。
    ︵你……哎呀!我一时也说不清,你回来就是了。︶"我没有假||"张新荷抢白:︵那就请假啊!天大的事。︶"我现在正忙着田野调查报告,走不开……"︵你一定要回来一趟,很严重、很诡异的事。︶"到底……"︵你回来就知道了啦,和伯父的死有很大的干系。︶她收了线,百思不解,试图再打电话问个明白,新荷的电话开始不通。
    为了天大的事,为了父亲的死因,她还是请假回台湾。学问有的是时间追求,父亲的事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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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日艳阳,晒得人发热。
    张新荷来接的机,带来司机甘赏贤。
    "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神秘?"官夜仙问。
    "你猜。"张新荷又卖了个关子。
    官夜仙看了看坐在前座的两人。"你们打算结婚?"张新荷哈哈大笑。"我也希望,不过不是。"甘赏贤清了清喉咙,看了一眼张新荷。
    "那到底是什么?""一会儿你到绿天深处就知道了。"张新荷说。
    "我不要去绿天深处。"她不想见到他。
    "可是你想知道的真相在绿天深处,不去不行。""那里会有什么真相?""你要有心理准备,你不一定能马上接受。""有什么天大的事我会不能接受的?"张新荷欲言又止,甘赏贤使了使眼色。"不要现在多嘴。"张新荷抿了抿嘴。"我知道啦!""我看你就要说出口了。""我尽量忍了,你不知道有多痛苦。"张新荷憋得难受。
    "再等三十分钟。"官夜仙听了两人的对话,很不安心。"你们有话直说,否则我不会和你们去绿天深处。""我们载你去绿天深处见一个人,包准让你吓一大跳。"甘赏贤解释道。
    "看人为什么一定要去绿天深处?""我想重点是见的对象,地点应该不重要吧!"甘赏贤四两拨千金。
    "那里会让我很不自在。"她说。
    "怎么会?你也住过那里啊!"张新荷惊问。
    "你们明知故问。""如果你是怕见到洛崖,我可以请他暂时回避一下。""我没有怕见谁,只是不想回到那个地方。""只此一次,以后,这个事情过去之后,如果你从此不想再去那里,我们任谁也不会勉强你。"甘赏贤轻松道,化解紧张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