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被孟玥这么直白地指出来，饶是他活得久了，也不免觉得脸上燥热的慌，开口就想否认。
孟玥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贵公子殒命之事待师尊回来彻查后，晚辈会给前辈一个交代，届时若查清师兄确为真凶，相信师尊一定会亲自压着师兄去给前辈赔罪的。”
“但眼下师尊不在，师兄就是有天大的错处，想必也轮不到前辈来过问，不然这修真界可就多的是‘行侠仗义’的好人了，晚辈也一直想做回好人，去林华门看看有没有可主持的公道呢。”
孟玥弯着唇角，露出一个很无害温和的笑容，“前辈以为？”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毫不遮掩，摆明就是威胁。
长孙微从没想到他也会有被小辈给唬住的一天，若放在平时他早就动手给人长长记性，但倾雪剑法的出现打乱了他所有的思路，眼下为了安稳起见，他只能暂且放下心中的怨气，先行离去。
“既如此，那老夫等韩青回来就是。”这句话他几乎是咬着牙不情不愿地从嗓子眼挤出来的，长孙微整张脸都因此憋气憋得通红。
孟玥见他识趣，便也躬身很有礼貌地来了一句：“恭送前辈。”
长孙微深深吸了口气，才愤愤地一甩袖子离去。
孙播本来有很多话想问孟玥，但他怕长孙微不悦之下，回去的路上又再在灵清宗造出些事端，便打算等将长孙微送出灵清宗后再来找孟玥详谈。
剑拔弩张的场景结束，只有天流阁破损的檐角和随风席卷的烟尘证明了方才的那一切不是一场梦。
孟玥将灵力收回，院落中凝聚的冰雪瞬间消融，降低的温度也开始慢慢回升，她抬头看着悬挂在天边不甚火热的太阳，伸手稍微擦了擦鬓角渗出的汗。
是她的错觉吗，阳光似乎一天变得比一天刺眼。
时间自那一日起缓慢地流逝着，所有人好像都忘记了这件事，就连亲眼再见倾雪剑法的孙播也没有出现。
不过别人不找她，孟玥也乐得清闲，她就只是不停地做守着白起言这一件事而已。
今日，她如往常一样待在天流阁。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孟玥待在这儿的时间快比待在天涌阁的时间还长了。明明这里什么都没有，还安静到让人厌烦，但她总是每天一睁眼就来了。
“孟玥，你在这里吗？”沈世情的声音孟玥很久没听过了，自从长孙尘死后，她们俩就没再见过面。
孟玥从椅子上起身，给她开门。
沈世情这段日子似乎消瘦不少，脸颊的肉没了，下巴也跟着发尖。
孟玥发现她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眉眼间与沈世情有几分相像。
沈世情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解释道：“他是沈修玄，我一母同胞的哥哥。”
沈修玄朝孟玥颔颔首，算是打招呼。
孟玥将视线重新放回沈世情的身上。
沈世情垂着脑袋，说道：“表哥的死我母亲很是伤心，再加上最近外头不太平，魔界的人好像又开始四处惹事了......但是你别担心，他们大概惹不到我们头上的......”
她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话，愣是没什么重点，可孟玥还是认认真真听完。
直到最后，沈世情发现她真的再没别的什么话好讲，才咬咬牙，小声地说了一句：“我爹放心不下我。”
“孟玥......我、我要走了。”
离别的这天在孟玥意料之中，但是她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说不舍不像，说巴不得也不对，她只是觉得原来吵吵闹闹的身边突然变得安静以后，有那么一丝难以察觉的寂寞。
她以为按着沈世情的性子，分离的场面一定得有鬼哭狼嚎和惨叫，总之是如沈世情性子那样热热烈烈，叫人永生难忘的。
事实并不是这样。
孟玥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沈世情也不开口，她们二人安安静静对峙到最后。
也就是沈世情先认了输，开口说话。
她说：“孟玥，不要委屈自己。”
然后，她就在孟玥的注视下，和沈修玄一同离开灵清宗了。
沈世情离开的日子，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风依旧轻轻吹动树梢，云也有气无力的在天幕上趴着。
只有太阳似乎变得更刺眼了，亮的孟玥眼睛都睁不开，她反复揉了好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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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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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情走了之后，问天山彻彻底底安静下来了，孟玥现在几乎一整天都不开口，只除了偶尔江憬过来送药的时候，能和她说上那么两句话。
更多的时候是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孟玥拿帕子浸了温水，去给白起言擦拭脸，余光中，她看到自己手指上戴着的那枚血戒，动作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