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她怀的是简家长孙,也不能自持为太后。大姐,有些事你该教的还是要教,像我家那两个媳妇……”姨妈们开始谈论自家媳妇,交流婆婆教育媳妇之道。
    “听不听话那倒其次,怕的是偷家产!少承当初娶得那么仓卒,说不定她是故意怀孕要少承负责,趁机做些什么,大姐,简家产业那么大,你要小心点。”两个姨妈又说。
    孙映洁气得全身颤抖,才跨下一层楼梯,想奔下楼为自己申冤,并训斥挑拨离间的长辈,但简母的下一句话却令她失去了下楼的勇气。
    “这个我也想过,所以才要回来盯着,她最好是安份、别妄想贪图简家产业,否则我可不会坐视不管。“简母口气严厉道。
    孙映洁蓦地心口一阵揪扯,她以为婆婆只是对她的身世不满意,没想到是质疑她的人格,婆婆的怀疑不信任,比家事方面更伤她的心。
    她转身,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间,连晚饭时间都没下楼。
    加班直到九点才回家的简少承,没看见她在客厅,不禁上楼关问。
    “映洁,妈说你没吃晚餐,身体不舒服吗?”他担心地走向侧躺在卧房沙发上的她。
    “吃不下。”她有气无力回道。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挂急诊?”他弯身探向她,伸手摸摸她的额头。
    “少承……”孙映洁抬眸看他,见他微蹙眉头的担忧深色,蓦地心一揪,眼眶竟泛出泪来。
    “头痛还是肚子痛?我叫救护车!”见她掉泪,他吓了一跳,紧张得脸色苍白。
    “不是。”她摇摇头,阻止他掏手机打电话。“我只是……”她突地哽咽,不知如何诉说心里的委屈。
    “别哭,发生什么事?”他蹲在她面前,捺着性子追问。
    “少承,妈好像不喜欢我……”她抿着唇瓣,只能选择最婉转的字眼说。
    原本纠紧的眉心,因她的话而松缓。“你难过是因为妈不喜欢你?”他伸手揉揉她的头。
    “不只不喜欢,她还……”觉得她想偷简家家产,但这话孙映洁说不出口。
    “别想太多,妈本来就不是那种个性热络的人,你怀孕难免情绪较不稳定,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完全不知事情经过的简少承,轻声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下午二姨妈跟三姨妈来家里,她们……”孙映洁欲言又止,不知这种事该怎么跟他说清楚。
    “她们观念很传统,可能会说些媳妇的本份什么的,不过妈在美国生活了几年,观念也比较洋化,不会古板地要求媳妇侍奉公婆。”以为是长辈的闲话让她难过伤心,他仍轻声安慰她。
    “不只是这个问题,妈以为我嫁给你有不良企图……”一时冲动的孙映洁脱口说出心里话,但马上发现不对而闭了口。
    简少承不禁疑惑开口追问,她犹豫再三才将听到的不堪话语修饰过简短转述,心想也许丈夫能替她澄清。
    他听了浓眉紧锁,脸上有着难掩的怒意。
    “少承,你不要为我跟妈起冲突,只要解释一下,让她对我有所误解就好。”
    看着丈夫的神色,孙映洁感到忐忑,怕事情变得更复杂。
    “我会好好跟妈说,你放心,下去吃饭,别饿着。”他哄着她。
    “吃不下。”现在的她不太想面对婆婆。
    “那我去拿点东西,多少吃一些。”他察觉到她可能不想面对母亲,安抚完,转身离开卧房。
    孙映洁想阻止他将晚餐送来房间,但他走得太匆忙,让她来不及开口。
    她无奈地叹口气。从没想过丈夫对她的温柔体贴,竟成了婆婆严重她的恶性,唉!
    隔天,简母在送儿子出门上班后,一关上门,马上绷起一张脸转过头。
    “真没想到你是会挑拨离间的女人!”她拧起眉,瞪视着身后的媳妇。
    “妈,我没有。”孙映洁一脸愕然,不知婆婆为什么这么指责她。
    “还没有!你怎么跟少承说的?身为婆婆我已经煮三餐给你吃,不知感恩就算了,还想离间我们母子的感情?”简母气愤不已。
    “妈,我没有说你的不是,只是想让少承替我解释,我嫁给他是真心真意,绝没有什么不良的企图。”孙映洁急着喊冤。
    “你跟少承叫屈就是打我嘴巴。没有不良企图?连话都能偷听偷讲,说不定还会偷简家家产!”简母对她向儿子打小报告一事,非常不能容忍。
    虽然昨晚儿子只是态度委婉地跟她解释孙映洁性格单纯,可孙映洁打小报告的行径反而让她觉得媳妇不单纯,攻于心计,试图挑拨他们母子的关系。
    儿子整颗心向着媳妇,这次是帮孙映洁解释,万一媳妇跟儿子告她的不是,儿子肯定轻易被洗脑,是非不分,她不仅要守护儿子,更要守护简家,因此必须先声夺人。
    “我真的没有。”孙映洁紧拢眉心,不知该如何向盛怒的婆婆解释。她并非故意偷听她们得得谈话,只是她在家婆婆她们又讲的义愤填膺,她不想听得到也很难。
    “妈,你真的误会我了,对不起,我不该跟少承说那些话。”不想跟婆婆正面冲突,她只能压住满腹委屈,选择道歉。
    她软化的态度,让简母气消了不少,冷瞥她一眼,转身便离开客厅。
    孙映洁轻抿唇瓣,眼眶不争气地盈上泪雾,心想以后再有什么事都不能告诉简少承。
    她相信丈夫不会跟婆婆争论,但即使他再委婉转述,听在婆婆耳里,一定变了样,只会更认定她居心不良。
    她摸摸浑圆的腹部,儿子在一个月就出世,而婆婆顶多住到她坐完月子,这段时间她忍一忍就过去了,希望孩子的出生能多少改变婆婆对她的猜疑。
    “铃……铃……”坐在沙发发怔的她,被突如其来的电话声惊吓了一跳。
    “妈,什么事?”她一接,发现来电者是住在彰化的母亲,可母亲说话却是吞吞吐吐,她不禁担心了起来。
    “那个……映洁……你身上有多少存款?”孙母语气充满不安。
    “大概五、六十万,有急用?”出社会四年多,她平时没什么大开销,但在台北生活消费高,她也是省吃俭用才存了这些钱。
    “这个……可以借妈周转一下吗?”孙母吞吐问道。
    “需要的话,我明天汇给你,不用还啦!我现在用不到。”以为母亲向她开口借钱感到不好意思,她于是轻松说笑,不介意把仅有的积蓄全部给父母花用。
    父母毕生辛劳工作,现在仍在乡下过着耕种生活,她虽嫁进豪门,却没能让父母跟着享清福,母亲需要钱,这点事她应该做的。
    没想到这通电话让简母听到误解了,对孙映洁记上一笔不可饶恕的罪行。
    “你今天去银行?”晚上在卧房,简少承问道:“家里现金不够跟我说一声就行,快到预产期,你尽量别外出。”
    “我去汇个钱。”孙映洁有些纳闷婆婆为何刻意跟他告知她去银行之事。
    “汇给谁?”简少承只是好奇关心,但孙映洁却因他的问话感到心揪了下,认为老公似乎对她不信任。
    “我妈今天打电话来跟我借钱,我把我的积蓄汇给她急用。”她轻声解释。
    “汇了多少?”他无心的追问,却教她更心生芥蒂。
    “八十万。”她老实回答,她户头只剩两万多块。
    “喔。”简少承只是轻应一声,没再讨论这个话题,但孙映洁却不禁揣测他问话的意图,猜婆婆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
    没想到隔了一星期,孙母又打电话找她。
    “映洁,你手头还有现金吗?”电话里孙母语气更为焦虑。
    “之前不是才汇给你六十万,不够用吗?你跟爸要买田吗?”孙映洁感到怪异,母亲怎会急需大笔钱。
    “这个……唉!这话怎么说得出口?”孙母咳声叹气,实在不想在女儿临盆前让她知道家里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