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云艾虹惊讶的看着姑姑,富单白也是神色讶然。
    “不管情况如何,思妤是我的未婚妻,是我将来的妻子,富家的少奶奶,没有人能改变!”他语气果断,快步走往置物柜拿取隔离衣套上,进入加护病房。
    他现在心中担忧焦虑的全是思妤,不敢想象她知道真相后会受到多大打击。
    “姑姑?”云艾虹仍追问方才姑姑的话中之意。
    “艾虹,姑姑当初不得不离婚的原因,是因为不孕。无法生育不是个过错,但面对大家族,大企业,那是无法想象的压力,思妤承受不起的。”闭上眼,她沉重的叹气。
    “不能生大不了领养啊!”又不是古代的封建社会,难不成因此要休妻?
    “事情这么简单就好了。”云俐姚红着眼眶,摇头感叹,“不谈这些,先等思妤把身体养好,恢复精神再说。艾虹,你跟思妤无话不谈,我想由你告知她的身体状况比较合适。”
    富单白坐在病床边,心痛地看着面色苍白的云思妤。
    他伸手轻握她插着点滴的柔荑,冰冷的手心令他难受,自责不已。
    为什么他始终无法保护她?让她免于受病痛折磨之苦?
    为什么上帝这样残忍,让她每个月经历一整日如地狱的痛楚煎熬还不够,最后竟夺走她当母亲的权利!
    从认识她、爱上她之后,他每天都是心存感激,但此刻的他,却是替她忿忿不平。
    思妤生性纯真善良,温柔充满爱心,经常参与公益活动,每年圣诞节前她总会选定一间育幼院,花一、两个钟头为孩童准备圣诞礼物,亲自写祝福卡片。
    前不久,他跟她约定今年圣诞节要陪她去育幼院送礼物,而他们更曾热络地讨论过将来生几个孩子的问题。
    这么喜欢孩子的她,为什么被迫失去孕育孩子的权利?
    他替她难过,为她生气,虽然听到她无法生育的刹那,他内心也大受打击,因为他也盼望着与她生育孩子,拥有圆满热闹的家庭。
    虽然遗憾无法成就那个愿景,但看见她保全了性命,比任何一切更重要,更宝贵。他此刻唯一在乎的是她的感受。
    一直被他包覆的柔荑轻轻动了下,他看见床上的她缓缓睁开眼眸。
    “单白……”云思妤看见他感到惊讶,只是全身瘫软毫无力气,只能气若游丝的轻喊。
    “思妤,没事了,我会陪着你。”富单白握紧她的手。
    “孩子……”她想起自己倒卧在血泊中的画面,顿时神情惊恐的问。她……流产了吗?
    “思妤,你没有怀孕。”伸手轻抚她毫无血色的脸庞,他声音低沉道。
    “那……为什么会突然大量失血?”她清楚那绝不是月经来的缘故。“我为什么会住院?”
    她再问,感觉他的脸色非常沉恸。
    “单白,是不是孩子流掉了……”她心一揪,哽咽问,眼眶霎时盈满泪雾。
    他一定是不敢告诉她实情,一定是不忍心责备她的粗心大意。
    原本,她还想着隔天验孕后告知他这个喜讯,却没想到……
    “思妤,你真的没有怀孕。”温柔拭去她不断泛出的热泪,他如何对她告知真相?
    “单白,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已经怀孕,为什么会突然流掉……”看着他紧紧拧眉心。神情黯淡,她心痛无比,怪自己没注意身体状况,更难过无声便逝去的小生命。
    “思妤,别哭,你真的没有流产。”看见她悲伤的泪颜,他更加痛苦。一旦知道真相,她一定更承受不了。
    “单白,不要对我说谎,告诉我实话。”云思妤看出他有事瞒他。难道……她身上发生什么变故?
    腹部传来伤口的疼痛,她不禁伸手缓缓探入衣襟摸索。
    “我开刀吗?为什么?真的不是因为流产?”她轻声询问,真的想相信她没有失去一条无辜生命。
    富单白摇头,却闭口不语。
    “我……是不是得了绝症?是不是活不久了?”她蹙起柳眉再问。她从未见过他如此痛苦阴郁的神情。“单白,拜托告诉我实话,我要你亲口对我说。”
    她望着他哀求,再大的不幸,她都希望是由他告知她。
    “思妤,手术很成功,不好的细胞都拿掉了,你只要安心静养,很快就能恢复健康,我会一直陪着你。”在她逼问下,富单白只能选择委婉地告知她病症,双手却是紧握着她的手。
    云思妤听了,一双美眸怔愣望着他,霎时脑中一片空白。
    “不……不可能……”她顿觉心痛如胶,眼泪簌簌而落,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不会的……不可能……你骗我对不对?”她声音干哑颤抖着,眼神空洞。
    “我骗你的,你没事。”看见她一瞬间仿佛被抽离灵魂,他后悔不该对她说实话。
    “不……”她轻摇螓首,紧咬着唇瓣,腹部伤口因麻药退去隐隐抽痛着,但胸口那股痛楚更紧拧揪扯着,几乎撕裂它的心肺。
    她顿时呼吸困难,颤抖地抽泣。
    没有子宫了!
    怎么会……她跟他的孩子没有地方生长了……他们将来不会有可爱聪慧的孩子了……
    她曾一度欢欣幻想腹部里爱的结晶,竟然是颗肿瘤!
    这是恶梦,这一定只是场可怕的恶梦,她无法相信,更难以接受。
    “思妤,我知道你很难受,世上原本就有许多遗憾,至少你保住了生命,其他都不重要,我们两个人还有很长远、很美好的未来。”富单白弯身,双手环抱着她,不停安慰着。
    他知道不该在她身体脆弱时告知她真相,但面对她的逼问,他无法对她隐瞒,迟早她得知道一切,不如由他说出口,由他慢慢安抚治愈她内心的伤痛。
    云思妤在加护病房住了一星期,然后转普通病房住院一个月后,办理出院。
    这段时间富单白放下课业,日日夜夜守着她,云父云母来美国探望她几日后,云父因工作缘故返回台湾,云母则继续留下来陪她。
    富单白的母亲在她出院前特地从台湾来美国探病,然后跟云父云母做了一番慎重长久的谈话。
    云思妤坐在病房间外的阳台,看着栏杆上缠绕的圣诞灯泡。
    圣诞节早过了许久,这些她亲手装饰的饰品却还没有拆下。
    去年圣诞节前夕,因为她大病一场住院,第一次没有为育幼院的孩子们准备礼物及卡片。
    她低头看着手中拿的东西发呆。
    “思妤!”富单白叫了好几声,才发现她坐在阳台栏杆边。“思妤,你在做什么?”他忙靠上前,有些紧张。
    以前,他喜欢看见她出现在阳台,不管是路过他的阳台,或从他的阳台向上望着她趴靠在栏杆与他对话。
    只是,现在的他却害怕她一个人滞留在阳台,担心她一个晃神就会翻身坠落。
    出院后,她一直郁郁寡欢,她并非整日愁眉苦脸,她会笑、会说话,但她的笑却让他觉得好苦、好痛。
    “思妤,答应我暂时不靠近阳台好吗?”他弯身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单白,你看!”她拿高手中握着的小小红色袜子,对他微微一笑。“这是刘嫂教我用毛线勾出来的,还有绿色的。”
    她转头缠绕栏杆的饰品中再拆下一支小袜子。
    “刘嫂说我织得很漂亮,可以留给我们的孩子穿……”她笑笑的说着,却顿觉心头一揪,眼眶泛热。
    富单白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有力的双臂紧紧拥着她。
    云思妤突然泪水狂奔,大声哭了出来。
    刚开始得知真相那几日,她经常伤心落泪,却是压抑情绪的哽咽低泣,之后,怕他担心,她更隐忍泪水,不再他面前轻易掉泪。
    此刻的她,在他温热的怀里,却想放肆的崩溃。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当妈妈?我好喜欢孩子,为什么让我失去这个权利?为什么?”她几近歇斯底里的气愤哭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