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不闭眼睛吗?”她望着他,眨了眨一双翦水明眸。
    “你啊!”宇勋因她可爱的表情不禁笑出声。“有时候真分不清你的年龄。”他宠溺地捏捏她的俏鼻。
    她看似天真稚气的言论,却又蕴含成熟非凡的哲理。
    “海那么大,就算闭上一两只眼睛也还能看清。人生如一汪海洋,有风浪、有灾难,即使不幸被吞灭一两只眼,仍有其他光明存在,除非自己狭隘认定,只拥有一双眼睛。”
    她进一步的解析论调,再度令宇勋大为撼动。
    “雨洁,你当我人生中最重要的那双眼,我绝不会闭上它。”他将她拉坐在自己腿间,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抚着她后颈,倾身吻住她的唇瓣。
    这番话若换作别人说出,也许无法真正抚慰他,但她却是他遭遇痛苦逆境的避风港,她成了引导落入深渊中的他一盏温暖明灯。
    他的画作旁摊放着一张非常美丽的油画,她的绘画天分俨然强过他百倍。
    她画的是这栋木屋洋房,外面是雪白寒冽的景象,而窗玻璃却透出温暖橘光,可想象屋子里弥漫温馨的氛围。
    知道她向往有个真正的家,他逐渐兴起一抹念头——或许有一天,他会和她共组一个家。
    只是,那个想法对现在年轻的他而言,太过虚幻遥远了,他并没有真正放在心底。
    第五章
    季雨洁跟宇勋感情稳定交往着,虽然他始终未对她诉说那件令他极度沮丧的心事,但他不久便恢复过去开朗热情的性格,她也就不再追根究底了。
    时间过得很快,这学期即将结束,也意味着她要结束交换学生的身份返回台湾了,虽然两人将分隔两地,但她并没有太多担忧不安,两人交往近半年,她对他非常信任,对这份感情也越来越乐观。
    等她回台湾继续大学学业,而他在美国也会专心在研究所的课业上,待两年后两人各自毕业便能真正在一起,再考虑长远的未来。
    下午,期末考结束,季雨洁离开学校,搭车前往看顾的房子,其实她很少自己搭地铁到这里,多半由宇勋接她过来。
    走出地铁站,离目的地只需要步行约二十分钟,她心情轻松地散步着,一边欣赏沿途风景。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走这条路、这条街道了。
    行经一栋高级大厦外围,她特地放慢脚步,欣赏雕花围栏外的花花草草。
    这附近有几栋高级大厦,肯定住了不少有钱人,虽然她因一些个人因素对有钱人很反感,但她却很欣赏这豪宅区的各色花卉,欣赏豪宅外观的设计风貌。
    透过镂空雕花栏杆,可看见大厦宏伟气派的花岗岩大门外,一座华丽的喷泉。
    一辆高级黑色房车停在喷泉右侧,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大厦的大厅走了出来,另一名穿着洋装的美丽女人追上了他。
    司机下车打开后车门,男人和女人相继坐进车内,一瞬间季雨洁透过喷水池的帘幕,仿佛看见宇勋的侧颜。
    她先是一愣,然后内心不禁失笑。怎会把那种贵公子跟阿勋错认了呢?这里与大厦宏伟的大门其实有一段距离,一定是她看错了!
    车子缓缓开动,朝栏杆这面的雕花大门而来,季雨洁于是快步离开。
    她走回木屋洋房,先在院子仔细晃了一圈,拿出相机拍拍花草树木。春天时,她和阿勋在花圃种植了波斯菊、杜鹃及蔷薇,现在全是花朵盛放的时期,可惜她将离开这栋充满回忆的屋子了。
    她其实非常舍不得离开这里,帮人顾房子,顾出了浓浓的情感,让她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般细细照顾,更有好多她和阿勋的相处回忆存在。
    阿勋他今天有事不会过来,她原本是打算下课后直接回租屋处,开始着手整理行李,再过几天她便要回台湾了。
    下午蓝天白云、天气晴朗,于是她先绕来这里晃晃,即使一个人她也想在这栋房子多待一会,再一次仔细打扫维持最佳状态,把房子交还给真正的主人。
    晚上七点,季雨洁准备了简单的晚餐,用餐到一半,宇勋打电话给她。
    “吃饱了吗?”没见到她的日子,他总习惯问候她的三餐。
    “正在吃,我做了简单的洋芋沙拉、烤鲑鱼和南瓜汤。”她报告道。
    两个人平均每周见面三次,没见面时他一定电话和她联络,她习惯听他低沉却温柔的声音,心想回台湾后,也许无法再这样经常见面,无法时刻听到他的声音,她不免开始有些离别前的感伤了。
    “你今晚住那里,我也好想过去,肚子好饿喔。”宇勋可怜兮兮的说。
    他真想推掉无聊的宴席跟她腻在一起,想到再过两三天她便要离他远去,他心里就开始泛空了。
    他必须在她回台湾之前向她吐实真正的身份,之后每学期的寒暑假,他定要飞回台湾看她。
    “你不是在吃山珍海味?”季雨洁可以想象大男人的他跟她撒娇的好笑表情。
    宇勋说今晚学校办了谢师宴,会闹到三更半夜,她可以听到从电话里传来人声鼎沸的嘈杂喧闹。
    “没有你,哪来的山珍海味?雨洁,我想吃你!”他用低沉性感的嗓音,毫不客气的表达欲望。
    “在公众场合不要乱说话,我要挂电话了,晚安。”他一句话便教季雨洁热了耳根,即使两人已有过无数次的亲密行为,她仍无法适应他的大胆挑逗。
    阿勋很敢于表达自己的情感欲望,而她总是羞赧含蓄的接受,用温柔包容他的狂野,用眼神代替言语,传递她内心对他的真情爱恋。
    深夜,季雨洁躺在床上,隐约可以汲取他遗留在这张床上、这间房间的淡淡气息,她抱着枕头,想念着他的体温。
    虽然她可以接受远距离恋爱,但那却意味着,以后两人无法再紧紧相依偎,她会有两年之久无法轻易的触摸到他。
    面对分离,她开始有着更多的不舍,她想,今晚恐怕不好入眠了。
    隔天早上,季雨洁依依不舍的离开照顾了近半年的美丽木屋,她搭地铁返回租屋处。
    才回到套房门口,隔壁的室友也正巧随后上楼。
    “嗨,雨洁,好几天不见!”一样来自台湾的留学生詹茜茜,看见她先出声打招呼。
    “嗨!”季雨洁也回以亲切笑靥。“去参加party?”见她浓妆艳抹的,穿着又冷艳,身上还有些酒味,应该是彻夜狂欢刚回来。
    她们虽住在同层楼,虽然一样是来自台湾的留学生,但同年龄的两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价值观。
    茜茜家境不错,高中毕业便被送出国,大学生活对她而言就像玩乐,她常换男友,巴望着有一天能捉住一个贵公子,嫁入豪门当贵妇。
    即使几个月前,她再度抓到男友劈腿,半夜喝醉酒的敲门找她哭诉咒骂了对方一番,可伤心落魄个没几天,便又恢复一身光彩,不到半个月又交上一个企业二世子了。
    茜茜总说男人有钱就花心风流,但没钱没势的她又半点都看不上眼,于是她就在恋爱与被背叛间沉沦回圈。
    每次被劈腿伤心愤慨过后,她就会自我安慰,至少她也从对方身上捞到不少好处,做了一段飞上枝头的美梦,倘若对方是个穷小子,那她才真正浪费时间、损失惨重。
    茜茜的论调总让她难以苟同,却也无意和她辩驳,每个人的价值观及性格不是一两天养成的。
    因为个性观念差异太大,所以即使住在左右,其实大多时候两人很少有交流谈话的机会,多半是对方失恋才主动找她哭诉倾泄。
    “茜茜,我后天要回台湾了。”基于礼貌,季雨洁再次告知。
    “噢,我会想你的。”詹茜茜上前两步,给她一个拥抱。“以后没人可以让我吐苦水了,希望新的室友也像你一样善良好相处。”
    她有些不舍,虽然彼此交谈不多,但雨洁确实是个很好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