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门外,身着银灰色衬衫、黑长裤的齐格非,顺长优雅的身形倚在走廊墙壁,一手捧着大把粉红玫瑰花束,笑容灿灿地迎视她。
    “Bonjour--Darling,睡得好吗?”他咧着一口白牙,热情洋溢地问候身穿横条纹五分袖休闲上衣搭深色牛仔裤的她。
    见她丽颜容光焕发,不若前一晚的暗沉,他无比放心。
    早上离开她房间后,他便一直待在饭店的咖啡厅,直到外面商店开店,他便去附近花店买妥花束,又返回饭店等待她醒来,直到不久前,胡经理打电话向他告知她已醒的消息,他于是赶紧上楼,站在房门外等待佳人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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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你。”将美丽花束递上前,他微笑邀约,“一起吃早餐吗?”
    “我……哈啾!”钱韦伶被他这在她看来矫情造作的行为吓到,才想骂人,已忍不住打个喷嚏。
    “Honey,感冒了吗?”齐格非见状,不禁又担心她玉体违和。“要不要紧?哪里不舒服?”
    “我不……哈啾!哈啾!哈啾!”他捧的花束在她鼻前晃动,教她连打三个喷嚏。
    “MyGod!真的很严重,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挂急诊。”齐格非眉头一拢,顿时忧心忡忡,捉起她手臂,急要带她去就医。
    “我不是--哈啾!”她拨开他的手,转过身,一手捣着鼻子。“花……花拿走开……哈--哈啾!”
    “什么?”没听懂她有些含糊的声音,齐格非转到她身前,焦急探问。
    “花……哈--哈啾!”他再度将花束移到她鼻前,令她非常难受。“花拿走开啦!我对玫瑰过敏!”忍不住怒声说道,说完又连打两个喷嚏。
    “嘎?”齐格非瞠眸错愕。“你对玫瑰过敏;:”他非常惊讶。下一瞬忙将拿在她面前的花束往背后藏。
    “对不起!I"msosorry!我不知道你对玫瑰过敏。”齐格非面露苦恼与歉意。
    他竟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知道,虽曾在闲谈间感觉她似乎对花没兴趣,他当时并没多问,也不认为会有女人真的不喜欢花,更完全没想到过敏的问题。
    “你对全部的花都过敏?或只对玫瑰过敏?”这问题可是非常严重呀!对他而言,花是爱情的必需品。
    “不是全部的花,但对玫瑰特别敏感……哈啾!”忍不住又打个喷嚏。
    “真的很抱歉,你先回房洗把脸,我把这束花处理掉就过来找你。”说着,他拎着花束转身便匆匆跑开,就怕拿着花束多待一刻,就害她又多打好几个喷嚏。
    可惜他一早就亲自去花店挑花束,这下也只能作废了,浪费一束花是没什么,他却想到往后更大的问题……他母亲喜爱玫瑰,家里的花园种植不少玫瑰,连他房间外的露天阳台也种了许多花卉,这下他得尽快做处理。
    阳台盆栽很容易处理,难就难在那广大花园里的玫瑰园,那些玫瑰几乎是母亲亲自栽种的,他无法破坏或移走,可他未来老婆怕玫瑰,这可怎么办才好?
    齐格非顿时陷入万般苦恼中……
    莫怪他想太远,既已认定她是他的伴侣,他迟早会将她给迎娶回家。
    齐格非陪钱韦伶在饭店餐厅用完早餐后,自愿当向导带她逛市区。
    钱韦伶纳闷问他不是该回公司招待她的上司等人,他却道公司有安排人负责招待,而他今天正好休假,正好可带她随意逛逛。
    虽心里生疑,她却没拒绝他,毕竟能有个熟人带路也好,何况对象是他。
    先前因他失联,她内心积了一些无名的怨怒,然而在两人再度见面的隔日,相处片刻后,那些负面情绪竟很快的消失了,跟他恢复轻松自在的相处方式。
    “你想先去哪里?”虽对这里无比熟悉,齐格非仍买了本旅游书及地图,一方面是为了给她做参考,一方面则是要确认一些细节。
    拿过他递上的旅游书随意翻了下,钱韦伶没有一般游客的兴奋感,只淡道:“先随便走走看看就好。”想起先前闷在飞机上太久的不适,她暂时不想再搭乘任何交通工具。
    “这里离协和广场不远,那先去那里逛逛,再走香榭丽舍大道前往凯旋门、艾菲尔铁塔?”他规划游客必走路线。
    “都可以。”她轻耸肩,没异议。
    于是两人并肩漫步在人行道上,放眼望去,马路两旁一栋栋欧式建筑林立,初秋时节,气候温和恰人,两旁的栗树与梧桐交映,时而秋风拂面,夹带几片落叶飘飞,她这才深深感受到置身欧洲的悠闲美景。
    忽地,她手臂被身旁的他一扯。
    她侧头拾望他,因他看似紧张的神情,愣了下。
    “别从前面过,走这条街绕过去。”齐格非示意她转往左边小街道,只因记得前方五十公尺处有一间花店,而她对花过敏。
    钱韦伶以为前面也许在施工,于是顺他的指示转进小街道。
    没多久,身旁的男人再度唤住她。“往右边街口绕过去。”记得前面三十公尺处的店面,门前种植数种花卉。
    “等等,转往左边。”又走几步,齐格非再度出声要她绕路。
    接二连三地左弯右拐钻小巷弄,让钱韦伶开始觉得怪异了。
    “前面为什么不能走?”跟着他要弯进巷子的她,看到不少人从笔直宽敞的街道那头迎面走来。
    “继续直走三十公尺,十点钟方向有一间花店,再往前十公尺,右边种了一排玫瑰花。”他神情认真觯释,边再将手中的地图摊开看上头做的注记。
    钱韦伶因他的话而怔诧。
    原来,方才刻意绕来绕去的目的,竟是为让她避开令她过敏的花!
    “喂喂,你太夸张啦!”她噗哧一笑,对他为此事紧张兮兮而莞尔。
    他之所以买旅游书及地图,不仅是给她看,更是为挑出跟花有关的地方,让她避开过敏源。
    他的行为虽嫌夸张,可他的细心与体贴,让她心窝漫过一股甜。
    “只要别把花拿到我眼前晃,不要直接嗅到花粉,我就不会那么难受,只是路过花店没关系啦!”顶多就打个小喷嚏而已。
    “真的没关系?”齐格非仍显得不放心。
    “没关系。”钱韦伶笑说,退出巷子口,转往前方街道迈开大步。“Shit!”才走两步,她突地骂了句粗话。
    “What?”跟在身后的齐格非,怀疑他是否真听见她说出不雅字句。
    “Shit!真的踩到Shit了!”钱韦伶霎时又恼又窘的,脚下踩到一坨屎,让她瞬间进退不得。
    不久前她才在心里赞叹这里气温宜人,风景美好,这会儿却被坨狗屎给破坏殆尽,曾听过在巴黎很容易踩到狗屎的笑话,没料到她真的这么“幸运”,第一天走路就中奖。
    齐格非低头看她脚下的休闲布鞋,眉头轻拢。
    钱韦伶张望左右,考虑能不能在人行道与马路的落差处磨蹭,还是利用地砖角或行道树树干下方蹭掉鞋底的秽物,但因齐格非就在身旁,而这里又是国外,她心生顾虑,完全不敢动作,只能僵在原地。
    就在她觉得烦躁困窘时,却见齐格非悠哉地摊开地图,仔细搜寻,没多久便将地图折叠妥当,塞回衬衫口袋。
    “附近有没有公用厕所?”混乱的思绪,这才清楚起来,她得找厕所做清理。
    “没有。”齐格非回得干脆。“咖啡馆有厕所,不过需消费店家才愿意借用。”他知道她此刻不是生理需求,是想解决鞋子问题。
    钱韦伶再度蹙起眉头,考虑是否返回饭店,只是要她踩着“狗屎鞋”踏进那饭店大厅闪亮的地板,她更觉丢脸.眼下很想学学金蝉脱壳,丢下鞋子打赤脚算了。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不要乱走动,我尽快回来。”交代完,齐格非匆匆便往前跑去。
    钱韦伶只能愣在原地,拖着狗屎,她也不便走动,只是呆站着被路人看很是怪异,她只好双手盘胸,抬眼望路树,装成在等人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