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倾慈脸颊酡红,双眼迷离,看着窗户外射进来的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禁地的第一位守境者是天宫玄的师尊赤元道长,他是和天帝同一时期的修者,据说还是千年前仙逝战神的左膀右臂,神魔大战之后,战神在杀死魔神后,他的魔神之力却救救徘徊在人间,无法消散。战神于是耗尽毕生修为才将魔神之力封印于浮生灭世花中,镇压在轩辕宗的后山,也就是如今的禁地,世代由守境者看护。
    战神仙逝后,赤元道长做了第一任守境者,他在后山封印着浮生灭世的山洞周围设下了结界,但还是担心被有心之人觊觎,于是便立下了两条规矩。
    其一,守境者非意外永不得外出。
    其二,任何人不得踏入禁地半步,否则,当受轩辕宗戒鞭之罚。
    这个规定践行了几百年,无论是赤元道长,还是继任的天宫玄,都时刻谨遵这两条规定,直到在江问乔这儿破了例。
    谢倾慈心里突然就堵得慌,他不知道当时天宫玄的兄长是怎么个劝法,但天宫玄一定不会那么轻易妥协,他倔强,刻板,固守原则和底线,循规蹈矩,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有一天会打破遵循了百年的规矩。
    他不是被说服的,而是迫不得已,是无可奈何,是纵使愤然也毫无办法……
    谢倾慈脑子里想了许多,却突发奇想地问了一个没那么紧要的问题。
    “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要谢,也只需谢宫玄兄一人。”
    话落,他仰起头灌下一碗酒,几滴酒水不听话地漏了下来,顺着嘴角流向脖颈,正用手去擦之际,就听江问乔说,“ 他们都说,谢兄你经常去禁地玩儿,天道长之所以愿意废除擅闯禁地戒鞭伺候这一规定,也是考虑到谢兄你……”
    谢倾慈:“……??”
    他怎么不知道。
    “他们是谁?”他问道。
    江问乔想了想,没想起来,摇摇头,趴在桌子上睡得东倒西歪。
    谢留温如是道: “ 他们是一个神奇的组织。”
    谢倾慈一掌拍在桌子上,啪的一声响,不仅是江问乔,周围的人都为之一惊,纷纷侧目,然后就看见谢倾慈一脚踩在椅子上,一掌承载桌子上,俊俏的脸上布满了气氛和不平,轻吼道: “ 他们简直是……胡说八道。”
    夜色渐渐深了,三人才搀扶着往回赶。
    刚到山脚,就迎面撞上了来寻人的青玉仙君。
    他还是那副圣颜,芝兰玉树,仙气凛然的模样,却在看到几人的瞬间神色一敛,眉头微蹙,盯着江问乔,很顺利就将他从谢倾慈身边拉了过来。
    青玉先是看了眼怀里的人,从他体内取出了一张符咒,然后目光就投到了谢倾慈和谢留温身上,比起第一次的亲切温和,这一次似乎有些生气,但碍于神官的身份,很克制。
    “二位修者,下次若是再敢教唆阿乔断开我的千里感应术,我绝不会轻饶。”
    说着,神色骤然狠戾,手中那张属于谢倾慈的阻隔符瞬间燃烧成灰烬。
    谢留温本来也没怎么醉,现下更是完全清醒,他脾气本就不好,在面对跟谢倾慈有关的事儿时,更是差到离谱,当即就有些想反击,还未开口,旁边的谢倾慈却先他一步道,“ 青玉仙君,这阻隔符虽然是我的,但我无缘无故的,干嘛要下在江问乔身上。”
    青玉死死盯着怀里熟睡的人,似乎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梦,没有紧紧皱着,然后就听青玉咬牙切齿地说了句,“我的人,我自然会教训,但也请二位修者,以后离他远一点。”
    谢留温:“……??”
    他看着对面这二人,越看越觉得很奇怪,但他毕竟是一个单纯的少年,愣是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直到他们离开,他才去问谢倾慈:“ 他们……是仇人?”
    在他看来,一个人会特意在另一个人身上下千里感应术,还让他的朋友远离他,最后凶狠地说要将人带回去教训,那绝对是有不共戴天的大仇。
    谢倾慈摊摊手,表示不知道。
    经过几天的打听,谢倾慈可算是把那天天宫玄带着江问乔去戒律堂领罚的经过弄清楚了。
    简单来说就是戒鞭正要落在江问乔身上的时候,青玉仙君,也就是曾经的慕白及时赶来并且要求带走江问乔。就算他是莅临轩辕宗指导的仙君,作为守境者的天宫玄也绝不会动摇信条。
    无规矩不成方圆,在他眼里,违反了规定,就一定要接受惩罚,无论那人是谁,有怎么样的靠山。
    一个打死了要罚,一个打死了要护,局面眼看着就要一发不可收拾,此时,夹在中间的戒律长老灵机一动,去请来了天宫玄的兄长百翎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