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过去之事,不必再提。”江照雪十分心平气和,自然转移话头,“今日下午去刑部复职时,听人说,西北军又打了胜仗?”
    第100章 云有行,别来无恙
    “怎么又提云有行?”萧濯低下头,目光凶狠,却只敢压着声音嘀咕一句。
    “怎么?”江照雪拧眉。
    萧濯连忙抬头,顺着他的话回答,“嗯,云有行深入北蛮腹地,埋伏了足足一月,生擒了北蛮王,如今北蛮群龙无首,夺嫡内乱并起,北境可以安宁一段时间了。”
    江照雪颔首:“有行,定会亲自押送人质回京。”
    萧濯不情不愿道:“你倒是了解他。”
    江照雪斜睨了他一眼,“你只是一条狗,怎能与我的故友相提并论。”
    萧濯一时悲喜交加。
    喜是,阿雪终于承认了他独一无人的身份,悲是,他只是一条狗。
    黑白说,舔狗是不会因为主人排斥主人朋友的,他该爱屋及乌,因为爱江照雪,而善待江照雪身边的所有人。
    这对于一条吃惯了霸道独食的野狗而言,是一种折磨。
    可若因此能让江照雪开心呢?
    “昨日云有行的折子已经送到了养心殿,还有七日,便会回京。”萧濯别过脸,硬邦邦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是特意允诺他回京多留些时日。给他接风洗尘的宴席,就定在他回宫那夜,你会来的对么?”
    江照雪看了他许久,才道:“会。”
    语调虽平淡,却也温和。
    萧濯忍不住转过头,回望他,哑声问:“那这样,你会开心么?”
    “……”沉默太久,就像拒绝。
    萧濯心中苦涩,垂下脑袋,兀自埋进他细腻温热的掌心。
    半晌,头顶又响起那人一贯冷淡矜贵的腔调,“一点点。”
    萧濯猛然抬起头。
    一点点开心而已,却足以让他的心脏为此失控跳动,激动的情绪蔓延至四肢百骸。
    “那你……那你早些休息,明日……明日我还来看你好不好?”
    江照雪不曾搭理他,扯下床幔,“看心情。”
    “哦……”
    许是被黑白传染了,回宫时,苟询还问他为何脸上挂着傻笑。
    当然,萧濯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帝,喜怒虽不似他的君后那般内敛,却也是高深莫测,还能被苟询瞧出来,定是他难以自持的缘故。
    他想,这种难以自持的愉悦,因江照雪施舍的愉悦,定能维持到明日他再次见到江照雪。
    然而次日清早,他的好心情便无影无踪。
    云有行这个逆臣,居然为了见江照雪,偷偷摸摸回来了!
    “陛下,你昨日不是还说,江大人开心,你就开心么?”黑白瞅了眼那棵被刀砍得枝叶零碎的海棠树,大着胆子问。
    黑白的确是暗卫营里胆子最大的。
    起初跟在无常这位兄长刚来暗卫营时,永远阴郁着一张脸,也不和人说话,孤僻得很,就连萧濯都觉得他可怜,后来自从遇见那位花满楼的红红,整个人都脱胎换骨。
    萧濯心头火气一滞,眉眼阴沉未退,转头看了他一眼。
    长得倒是挺俊俏,就是整日戴着面罩,上半张脸比下半张脸要黑。
    他忽然又消了些火气,问:“云有行,是不是没朕白?”
    驻守边关这么多年,自然养不出精致的模子。
    黑白摇了摇头,“陛下,上云京的姑娘,什么小白脸没见过,就是得这种,才稀罕呢。”
    “阿雪才不是上云京那群只看容貌的姑娘。”萧濯燥郁地踹了一脚树,海棠花瓣落了满地,“不就是打仗么?朕也会打仗,怎么就不像他那般,每次回次京,还要在街上嚷嚷阿雪的名字,生怕旁人不知阿雪与他认识!”
    “陛下,你醋了。”黑白慢吞吞道,“舔狗就是这点不好,每次红红与旁人说话,我都只能偷偷在角落里吃醋。”
    萧濯皱眉道:“朕不是给了你玉佩,还没把人赎回来?”
    “红红说,他不喜欢被束缚。”黑白轻声道,“他把钱都还给我了,之前我的钱,也根本没送到他那,都是花满楼的妈妈偷偷以红红的名义骗走的。”
    “他什么都不知道。”
    “陛下,您别学我,自作多情,是要遭报应的。”
    萧濯:“……”
    报应?
    他的报应,早就来了。
    ……
    今日休沐,正好快到端阳节,江照雪受不住无杳与十七来回劝他多出去走走,便出了门。
    朱雀大街到处可见端阳节才有的小玩意。
    江照雪随意在一处小摊前停下,目光落在一串五彩绳上。
    “这位公子,要不要买几串吉祥如意的五彩绳给家里人?带了可以保平安的!”摊主是个小姑娘,见他目光停住,连忙介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