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祁言开始和陈淮一起努力研究那个项目了,他找到那几人,从头到尾认真听了一遍对方的策划,提出了几个意见。
    他每周六会去墓园,那一天不允许别人打扰,其他时候总是泡在工作和其他需要干的事情中。
    秋天匆匆而过,季节交替到了冬天。
    十二月时,一场雪悄然落下。
    那天路祁言从商谈的酒店里出来,想了想,把司机和车钥匙留给了陈淮,自己叫了车,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合伙人在一旁悄悄问:“年轻有为的人都像路哥这样吗?我好像从来没见他笑过。”
    陈淮哽了一下:“应该……不是吧?我不算年轻有为吗?”
    他开了句玩笑,接着认真起来:“路祁言和我们不一样,他以前其实也不是这样的。”
    “那他以前是什么样子?”
    陈淮看路祁言走远了,于是想了想回答说:“以前会开玩笑,甚至有点毒舌,和我们的关系都很近。”
    “那现在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合伙人追问。
    “……”陈淮说不出话。
    “还有每周六,路哥都是去哪儿啊?”合伙人好奇的问题越来越多。
    雪势似乎加大了,一阵刺骨的风刮过,吹落了树梢上最后一片干枯的叶子。
    陈淮搓了搓手取暖,半晌回答道:“去看他的爱人。”
    “爱人?!”另外几个旁听的人也来了兴趣,瞬间凑过来,“我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路哥有对象?他也没把嫂子带给我们看看!”
    几人越想越觉得不可能,路祁言这种冷淡疏离的人,谈起恋爱来会是什么样子?
    陈淮一懵,觉得这场八卦要像山坡上滚下来的雪球一样收不住了。
    他严肃神色:“不该问的你们别打听,小心路哥发火。”
    剩下几人稍稍消停了一些。
    但是没过几分钟,陈淮就听见了他们的窃窃私语,在讨论刚才没能得到的答案。
    “确实应该有对象,你们记得吧,路祁言手上有戒指,看起来就很贵。”
    “所以为什么从来没出现过啊?”
    “要特地消失一天,是嫂子住的很远吗?”
    “路哥不会天天对嫂子也板着脸吧?”
    “谁知道,可能他会很宠老婆呢……我记得他的手机屏保就是合照,是和他老婆吗?”
    “不是吧……我之前看到过他的手机屏幕,是和一个男生的合照,说起来那个男生长得可好看了!乍一看我还以为是走可爱路线的小明星。”
    “我天,果然好看的人都和好看的人玩啊,当成屏保的话,可能真的是和明星的合照也说不定?”
    “我们对路哥都太不了解了,他平时也不和我们闲聊,一句都没有!”
    一声咳嗽声倏然打断了这场谈论。
    陈淮站在了他们面前,叹了一口气,热气在冰冷的空气里凝结成白雾。
    “别瞎猜了,”陈淮说,“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们。”
    几双眼睛瞬间直勾勾地看向他。
    陈淮清了清嗓子:“手机屏保上的那个,就是路祁言的爱人。”
    原本还算平静的几双眼睛骤然瞪大。
    猜到会是这种反应,陈淮接着平静道:“之所以不来见你们,是因为他已经……去世半年了。”
    “每个周六,路祁言会去墓园看他。”
    风雨无阻,从不遗忘。
    “至于现在的他面对恋人会不会板着脸,”陈淮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
    短短几句话之间,对面几人已经被惊到说不出一个字了。
    他们灰溜溜地跟在陈淮身后回到了公司,再也不敢乱谈论一个字。
    窗外的雪片纷飞,寒风拍打窗户,洁白很快覆盖隐匿了万物。
    而这个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板着脸”的路祁言刚好抵达墓园,手里是一束白玫瑰和红玫瑰。
    第188章 那些夏天(24)
    视线触及到熟悉的石碑的一刹那,路祁言脸上的淡漠神情就松动了些,逐渐变成了郁舟会安心的样子。
    他走过去,将红玫瑰和白玫瑰摆在了墓碑前,重复着以前进行过无数次的动作,把黑白照片擦干净。
    做完这些,路祁言轻轻笑了笑。
    他语气很温和:“舟舟,今天下雪了。”
    “本来不应该今天来的,但想到这是我们在一起之后的第一场雪,所以还是想来和你一起看,”路祁言像是在解释,“没有吓到吧?”
    风雪还在继续,路祁言不怕冷,把颈上的围巾解了下来,围在了墓碑上。
    深灰色的羊绒面料携带着暖意,融化了石碑上的星点雪痕。
    围巾系了一个松松的结,风刮也刮不走,路祁言稍稍放心了些。
    郁舟身体不好,冬天最容易手脚冰凉,现在只有一条围巾,也不知道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