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内心叹气。
    他转头示意尤里斯劝说两句,结果发现对方居然正盯着席勒的脸出神!
    皇帝闭上眼睛。
    啧,这个不争气的弟弟。
    但想想也合理,这位失而复得的皇太子,对于整个虫族帝国来说,说是至珍瑰宝也不为过。
    他强大而优秀,身上流着理查德家族最正统最纯正的血脉。
    来日接替了自己的王座,一定能带领整个虫族复兴当年的鼎盛,不,会更辉煌!
    但现在的问题是,没有足够的利诱能够打动自己这位失散多年的孩子,让他能够同意接任自己的皇位。
    威逼是不可能威逼的。
    且不说能只身前往天伽王的巢穴,和自己的雌君一起手捣敌军老窝,最后出来时还能完好无损——对这样的雄虫进行威逼有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就说皇帝自身对席勒,是有亏欠感的。帝王权术的那一套,他舍不得用在这个年轻自信的孩子身上。
    “要怎样你才肯答应呢?”帝王拉下面子问道,随从暗自心惊。
    结果不等席勒回答,就有下人敲门来报,说是某位老公爵求见陛下。
    “陛下,被皇太子殿下废掉的那位雌虫,是我表弟的孩子。
    一只雌虫而已,我表弟自己是没关系的,但这孩子是我表弟和他雌君生的唯一一个孩子,我表弟和他的雌君感情很好,说他家雌君哭到眼睛都快瞎了。
    本来都打算订婚了,和xxx伯爵家的雄虫……”
    陛下的脑袋嗡嗡嗡。
    这老狐狸!
    皇太子废掉雌虫的事情是真的,但这雌虫究竟是不是真的那么“珍贵”,这件事就有待商榷了。
    “咳咳……”
    皇帝轻咳两声,老公爵止住了话。
    “……陛下要保重身体啊。”
    就连这句话也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皇帝摆了摆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庆幸真正的皇太子回来了。
    否则,这只狸猫再多折腾几次,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皇太孙继位。
    皇太子不小心玩死了一只雌虫,这事情可大可小。
    老公爵摆明了是想讨要好处。
    毕竟他也清楚,希特是目前皇室唯一的继承人,陛下为了皇太子的名声着想,既不可能按着太子的脑袋给自家道歉,也不可能真的任由事态闹大。
    陛下想要息事宁人,想让公爵府这边也跟着轻轻揭过这一茬,那就只能从指缝里漏点好处出来。
    老公爵的算盘打得好。
    但这一次,他失算了。
    皇帝看着老公爵,脸上瞧不出表情:“公爵觉得这事该怎么处理呢?”
    帝王表情平淡的时候最能唬人,老公爵依旧镇定地一顿输出,他自然不可能明着指责储君德不配位让皇帝没脸,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那儿了。
    “侄子无能,不能讨殿下欢心,作为雌虫本该取悦雄虫,无论如何也该让殿下尽兴才是。
    都是他自己没用,惹怒了皇太子殿下……我们想着殿下也到了该娶雌君的年纪了……”
    意思是有雌君陪着过日子,最好能再尽快生下雄虫蛋,这样希特皇太子说不准能变得更成熟些——而公爵家十分愿意为太子殿下提供这个雌君的人选。
    皇帝一直在闭目养神。
    直到老公爵把今日进宫的意图讲得很明白了,殿里静默了一会儿后,这才微微睁眼轻声说道:
    “何必那么麻烦。”
    “公爵既然觉得皇太子希特不堪重任,不如——”
    “我废了太子给公爵府赔罪如何?”
    老公爵一惊,抬眼对上了皇帝的脸,帝王唇边带笑,眸如寒冰。
    “哐啷啷——”
    “咚!”
    老公爵惊惧交加, “……陛下,这,这外边?”
    谁知帝王丝毫不在意外边发生了什么,反而在王座上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直视公爵的双眼:
    “公爵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难道皇帝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偷偷有了私生子?自己是不是那头蠢而不幸撞上来的兔子?
    老公爵这一辈子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被架在火上烤。
    帝王找回了他的孩子,要为自己亲生的孩子正名,于是借着机会打压手伸太长的老臣,还能把接下去狸猫可能会出现的对真太子的仇恨转嫁到公爵身上去。
    算无遗漏。
    帝王心术,可见一斑。
    除了这句“废太子”好巧不巧被希特亲耳听见并信以为真了。
    希特皇太子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宫殿内,又废了好几个屋里伺候的雌虫,最后一位雌虫满脸是血趴在碎了一地的花瓶片上,拼着最后几口气对希特说:
    “……殿下,奴知道殿下为何不快,奴有一计……愿为殿下解忧。”
    当夜,得知帝王已有多月无法入睡的希特皇太子,亲手为皇帝端来了安神汤,进行了一场实名制的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