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慎明由口袋取出了一张支票以及一只牛皮信封。“这是两千万日元的支票以及你现在住的公寓的房地契,这是爷爷的心意,你收下吧。”
    “收着吧,这些金额跟份量都不算多,但这是爷爷送给‘亲戚’的贺礼。”季慎明将亲戚两个字说得特别清楚。
    她很明白这层含义,收了这些东西,从此别与季家人纠缠,她懂的……可是心头就是酸楚。“我……还是不想要……”她见到两个长辈脸上勃然变了色。“我答应你们,我和树人不会犯错的,我会把界限划得很好……我是他表妹,就做表妹,一辈子的表妹。”说着这些话时,她心如刀割般的难受。
    季寿山深深地望着她。“嗯,不收就下车吧,反正我想那小子对你不可能小气的,送你的贺礼不会小于这些。”
    他点了点头,季慎明收回了东西。
    她下车后,望着名贵的黑色轿车驶离,她疲累心伤的跪下,抱着自己哭得很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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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于日比谷公园内,有一座温馨的教堂,教堂四周环绕着花草绿地,里头的布置非常的华丽浪漫,到处是由玫瑰砌成的花海、高墙,美不胜收。
    松岛秀彦为了这场婚礼,不惜请来婚礼顾问公司大手笔的筹办,让所有前来的宾客无不感到惊艳。
    巴美也是第一次看见经过精心布置过后的教堂竟如此的美丽,可见学长用了多少的心思,她想幸福的笑,却怎么也扬不高嘴角的弧度,她踏进教堂后就直接往新娘休息室里走去。
    她原本在家等学长来接她的,但是因为昨夜宿醉的关系,他果然迟到了,她在家里等不到人,于是打了电话给他。
    “学长,时间有点来不及了,婚礼顾问公司的人说不少宾客已经抵达,我自己去教堂就好,你直接来教堂与我会合吧。”
    “对不起,我会尽快赶到的。”松岛秀彦的语气显得很懊恼。
    “不急,你慢慢开。”
    “噢,巴美,我爱你,我们不见不散。”他说完这句话后挂上电话、
    她还握着话筒,有点发呆,直到好几秒后才回神,然后自己带了礼服叫了计程车来到这里。
    此刻她已换好白纱等着学长到来,但是单独坐在新娘休息室里,不少人以为她会“寂寞”,好多人争相进来与她拍照,夸她今天好漂亮,但是只要有人说出祝福的话,她的心就会刺一下,她想,也许到后来,她会整个麻木掉,这样说不定反而比较好,她就不会反复想着要逃跑的事了。
    “奇怪了,秀彦怎么还没到?”松岛秀彦的母亲优子,在婚礼预定开始的时间即将要到来前,儿子却还没出现,开始感到焦急。
    “我打电话给他好了。”巴美见她担心,于是拿起手机拨号。“咦?电话没通,可是我们之前还通过电话的。”
    “怎么回事?再拨一次好了。”优子心急的再吩咐。
    巴美再拨。“还是不通。”莫名地,她感到不安了。
    忽然,优子自己的手机响了,是一组陌生的号码,她很快速的接起——
    接着,她挂上电话,眼睛发直的瞪着巴美看,巴美心惊,才要问她发生什么事,她已经在自己面前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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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听见过心被捏碎的声音吗?就象这样!”又一个空啤酒罐被重重捏扁,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模仿仿佛被拧痛的心脏。“你看过心被捏碎后的残渣吗?就像这样!”仰头喝下倒在玻璃杯里的啤酒,然后将酒杯倒扣,流下最后的一滴酒落入玻璃桌面,那圆圆的酒珠被他大手一抹。“哈哈哈,连残渣也没了!”他大笑,笑得又苦又涩。
    昨晚季家的大老头跟二老头走后,季树人睁着空洞的眼,瞪了天花板一夜,等天一亮,他翻身下床迎接这令人厌恶的一天到来。
    他把家里所有的存酒全部搬出来,喝光了高浓度的白兰地,就连被巴美丢到角落疑似是“假酒”的威士忌,也进了他的肚子,而手中这是最后一瓶的啤酒了。
    他从早上灌酒到现在,超过十二个小时以上了,他算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他喝的脸色苍白,唯有眉心之处闪着诡异的暗红。
    他只想醉,可是为什么到现在他还没倒下?
    铃~铃铃~~铃铃铃~~~
    他的手机一整天都响个不停,家里电话也是,他索性将电话插头拔起,手机直接丢到厕所马桶里。
    “吵死了,我不想去,我管她今天多美,会笑得多灿烂,我都不想看见,可以吗?可以吗?!”他对着马桶里的手机疯狂嘶吼。
    “莫名其妙,我不能不听不看不想吗?我就不能当一天的白痴吗?”他嘲讽的笑着。
    “酒,我还要酒——王八蛋,怎么屋子里连一滴有酒精的东西都没有了!”他愤怒地踢了空空如也的酒柜。“可恶!”他将脸埋进手心,用力的深呼吸。
    该死,他需要更多的酒精来麻醉,他的心还是好痛好痛。
    拿了钥匙就冲出公寓,到了门外,看见门口停了一辆计程车,虽然卖酒的商店走几步路就会到,但他还是坐上去了,他要用最快速的时间获得酒精。
    “咦?又是你?!真巧!”司机一看见这个满身酒气、头发凌乱、眼白暴血丝的人,立刻惊讶的道。
    季树人这才眯着眼的看向司机,他是谁?没印象!“我不认识你,载我到前方两百公尺卖酒的商店,快!”他冷冷的吩咐。
    “好臭,你身上酒味真臭!”司机掩鼻,车子也启动了,但车速如蜗牛爬行。
    他皱了眉。“你不能开快点吗?”
    司机没理他,继续又说:“你不记得我没关系,我记得你,而且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今早我载客往日比谷方向去时,遇见了一起车祸——”
    季树人眉头越皱越深。这干他什么事,他根本没兴趣知道这种事!“你闭嘴,然后只管踩油门就行了。”他心情恶劣的连口气也变得很粗暴。
    司机吃了一惊,车速总算加快了——一点点。“你这家伙跟上次一样,都是没礼貌的人,相反的,那个跟你同向的小姐的朋友看起来就绅士多了,可惜早上的那场车祸让他当场毙命了。”车子在这时候停下了,卖酒的商店就在车门边。
    可是他的话让才刚丢了车资正要跨出车门的人顿住了。
    “你刚才说什么?”季树人声音变得干裂。
    司机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急着下车?”
    他重新回到车上,一把扯过司机的衣领,露出恐怖的表情。“你给我说清楚,是谁死了?!”他激动的问。
    司机指着自己被勒的喘不过气的脖子,他这才松手。
    “你快说!”他怒吼。
    “我早上开车要去日比谷,看到有车祸发生,下车协助救助伤患,认出那名重伤不治的人,就是那日跟你同行的小姐在街上遇见的人。”司机喘了口气后说。
    季树人用力地瞪着司机,终于想起他是谁,那个看起来很老又怪的司机……那他说的那个人不就是……
    由惊骇中回神,他双眼瞪得老大。
    “我有瞄到死者驾照,姓松岛,那个人你应该也认识吧?他今天穿的是正式的白色礼服,啊,会不会是要赶着去参加自己的婚礼啊……”
    季树人傻住了。松岛秀彦,死了?!
    “唉,这么帅气的一个人,唉,人生无常啊!”司机不住的叹气。
    巴美、巴美知道了吧?!她现在怎么样了?该要崩溃了吧
    他惨白了脸庞,身上的酒意瞬间消失。
    巴美此刻该有多悲伤啊,她如何承受得住?
    “电话!我要打电话给巴美,要她别哭,我马上就到——”他慌乱颤抖的寻找着手机,没有,这才想起手机躺在家里的马桶里。
    “司机,请你借我手机,拜托!”他连伸出去的手都抖得不能控制。
    司机看着他颤抖的手,没多刁难就将自己的手机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