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戈点头,连连道谢。
    等与林淮会和,又听他道:“族叔嘱咐我提点岳父,还说……”
    季戈看他:“说了什么?”
    “还说,”林淮叹气,“若是可以,不如试着效仿他。”
    效仿文安侯?
    让自己受伤称病,从这暗藏杀机的夺嫡旋涡中脱离?
    季戈有些心动。
    但很快,她打消了这个想法:“父亲与文安侯不同,他时常出入宫廷,很得皇帝信任。文安侯受伤,皇帝都派了院正过来,若是父亲受伤生病,只怕能来一堆太医。”
    “除非父亲身患绝症,或者不良于行,否则此举并无大用。”
    危急关头倒能用此计策应急。
    但他们又不知道太子准备何时动手,根本没办法掌握好时机。
    而用残疾去换一时安稳,季戈觉得不值。
    季家又不像文安侯府,投了太子,稍不注意就可能被连累。
    元宵刚过,钦差便押解广州知府回京复命。
    季戈这才从林淮口中知道,原来广州那边的官员仗着山高皇帝远,竟大多联合起来向那些出海上传收取保护费。
    还不是收几千几百两,而是多则一成货物,少则上万银两。
    简直贪心不足。
    但那些想要出海赚钱的商人为了以后,即便被敲诈了,也并不敢多言,此事竟也就这么被隐瞒了下来。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
    前些日子也不知发生了何事,竟走漏了消息。
    消息倒也没有传太远,只是被两广总督得知了而已。
    但两广总督不但官职颇高,还是个嫉恶如仇,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物,他刚听说此事,便直接带人去了广州知府家中拿人。
    当时担任广州知府之人,正是文安侯好友。
    他刚被调任去广州担任知府不过半年,连广州官场的门路都不曾摸清,根本就不知道当地官员竟一直如劫匪般,从海商身上勒索钱财。
    他当即就要辩驳。
    可两广总督只当他是狡辩,根本不听他解释。
    若此事就如此了结还好。
    文安侯好友虽然被冤枉,但此事事关重大,他就算被抓也定然会被送到京城审判。
    两广总督不听他解释,到了京城总有人听。
    但他没想到,广州那些官员为了做实他的罪名,竟派人将他偷偷从大牢放了出来,准备伪装成逃狱,然后畏罪自杀的假象。
    若非他足够机警,只怕如今早已没了性命。
    逃出生天后,他不敢耽误,立刻便设法搭上了前往京城的上船。
    然后,才是季戈等人知道的事。
    如今事情真相查明,文安侯好友官复原职,广州众官员也已伏诛。
    但罪魁祸首大皇子……
    不过推出一个区区二品官员,便成功从此事脱身。
    当然,这只是表象。
    实际大皇子在此事中,损失早已无可估量。
    至少原本已经被他视作后花园的两广一带,如今来了个势力大洗牌,两广总督对其观感尤其差,广州知府又算得上与他有仇,这地方与大皇子可以说彻底没了关系。
    林淮叹气:“我也是经过此案才得知,那海商竟如此暴利。”
    季戈一顿:“金陵王家不正是主管海商之事?你在姑苏,竟不知海商赚钱?”
    林淮看了季戈一眼:“我还是知道海商赚钱的。”
    只是没想到这么赚钱。
    季戈一想也是,林家是书香世家,家中又无人行商,对海商估计也是一知半解。
    海商赚钱,本也不是什么秘密。
    她自己就组建了不止一只船队,这些年也借此赚了不少钱财,且从海外运回了不少好东西。
    土豆红薯玉米等等,全都已经种到了季家名下的田地中。
    季戈只是惊讶,她竟从不知有官员盘剥之事。
    但想来也正常,那些官员勒索之海商必定身后没什么势力,否则那些官员早哪儿还会等到如今才被人举报?
    就是这举报之人……
    林淮凑到季戈耳边:“说来两广总督会得知广州官员勒索海商之事,还是因为王家。”
    “王家?”季戈疑惑,“哪个王家?”
    林淮小声道:“金陵王家。”
    季戈愣住:“怎么会是金陵王家?”
    金陵四大家族可不是吹的。
    王家在江南的势力也并非寻常人可比,它比薛家地位更高。
    季家还不是专门做生意的,都因为家世没在广州受到什么为难,王家不但有贾家这样的姻亲,本身也是做生意的,又刚与薛家联姻,没道理广州那边的官员一点儿面子不给啊。
    林淮对江南的消息了解更多,闻言说了一句:“王家家主没了。”
    嗯?
    季戈看向林淮:“王家家主没了?”
    林淮点头:“王薛两家婚期都定了,但就在王家次女与薛家长子即将成亲之前的两个月,王家家主突然生了场重病,久治不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