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开的神主再次提着长剑袭来,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吼声,长剑抬起,眼看着就要将悬亭晚劈成两半。
    悬亭晚忽地转身,半月弯刀快得几乎看不见影子,眨眼的工夫,神主已被劈成了数块肉块。
    身子彻底瘫倒在地上,银色铠甲之下薄薄的肌肉,无声地抽搐变形,豆大的汗水从他浮肿的面颊流下,悬亭晚白着一张脸,双眉紧蹙,显然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
    宋玉悲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她的眼睛依旧没有恢复。
    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推开门,本以为会看到悬亭晚,没想到门外站着的是司马颂。
    “承渊带着神、仙、冥三界的兵马,将整个鬼界围了个水泄不通。”司马颂沉吟道:“鬼界之中,有多少能用的人马?”
    鬼界在成谶为鬼王之时,还有一批人马,是为了平定内乱所用,但到了宋玉悲,鬼界当官的都没剩下几个了,更不会有军队了。
    “没有。”之前宋玉悲却是想组建一支军队,只是还未曾来得及实施,鬼界就起火了,之后就更没有工夫组建了。
    宋玉悲凭着记忆,走到了酒馆之中,却没有听到熟悉的声音,她道:“你今早看到悬亭晚了吗?”
    “我起来的时候就没有看到他,我还以为你吩咐了其他事给他做。”
    “没有。”
    宋玉悲坐在柜台后,倒了杯酒仰头喝下,又给司马颂倒了杯酒,递给他。心中想着,或许那缕残魂觉得待在她身边无趣,外面又有这么多人围着,搞不好又要再为她拼命一次,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离开,逍遥六界,岂不更好。
    “你现在可有什么法子?”司马颂见宋玉悲这般淡定,不由有些着急起来。
    “我鬼界虽没有军队,但鬼界之中的每一个鬼,都是从十八层地狱里千锤百炼出来的,以一敌百并非我自大狂妄,只是承渊他们胜在人多,若是单打独斗,他们绝对占不到优势。”
    “果然,过去神界刻意与仙界划清关系,不过是在演给我们看。”司马颂愤愤道。
    宋玉悲转着杯沿,沉思片刻,方抬首道:“他们的人多,但我们的人不一定比他们少,忘川里面,汇聚了六界之中,最为凶恶的魂魄,若是把忘川的魂魄放出去,承渊那点人马自然不在话下。”
    “你疯了吗?”司马颂一拍桌子道。
    “投入忘川里的鬼魂,皆是六界之中,最十恶不赦的鬼魂,把他们放出来,届时场面失控,你要如何处理?”
    宋玉悲抬起头,“我们还有得选择吗?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鬼界被他们摧毁,承渊把我们当奴隶一样使唤?”
    司马颂无力地瘫下身子,叹了口气道:“我们再等等,先看看具体的情形,再做决定。”
    宋玉悲垂着脑袋,整个人陷在一片阴影之中,“好,前两日是我太莽撞了,我没想到,承渊居然还留着这样大的后手,也没想到,仙界和冥界,会任由他驱使。”
    “走吧。”司马颂道。
    经过奈何桥,孟婆立在奈何桥上,远远地朝二人看了一眼,宋玉悲想起什么,问道:“你回到鬼界,还没有和孟婆见过面吗?”
    司马颂扯唇一笑:“见了面,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当初的事情既然做了,就没想过能和好。”
    宋玉悲由司马颂领路,脚下缩地成寸,眼看着就要到达不善沙漠和鬼界的交界线,“也是,见了面又能说些什么呢?”
    天色尚早,交界处空无一人,黑色的浓雾分隔两地,穿过黑雾,就是不善沙漠了。
    带着血腥味的风吹到鼻尖,宋玉悲双眉蹙起,“莫非有人出去了?”
    穿过黑雾,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至,震天的嘶喊声一声高过一声。宋玉悲紧紧地抓住司马颂的手,问道:“他在这里吗?”
    司马颂几乎不敢看眼前的场景,密密麻麻的士兵好似黑蚁一般,他们撕扯呐喊着。
    他目光定在一个方向,那个人瘫倒在地,身子无意识地抽搐,银色的半月弯刀深深地插在泥土里,他撑着弯刀,抽搐着,一点点站起来。
    “在。”司马颂沉声道。
    “我们不用去打开忘川的封印了。”
    宋玉悲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只是她想不明白,悬亭晚作为一缕残魂,如何会有这样大的权利,找来魔兵。
    “带我去见他!”宋玉悲道。
    弓着腰的悬亭晚似乎有所察觉,穿过数万个黑漆漆的脑袋,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宋玉悲的位置。
    他对上司马颂看过来的视线,朝他微微地摇了摇头,张嘴的瞬间便有无数鲜血从口角溢出。
    司马颂看清了他的嘴型,“带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