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这个人特爱分享,就算要闹肚子,也绝对会拉个伴作陪。
    蓝允康夹了口肉丝,二话不说就往她的嘴里逼去,逼得她不得不张口吃下,他得意的说:「闹肚子这种事情,当然要两个人比较有伴!你说是不是呀,戴秘书?」
    一来一往,你一句我一句,餐桌上笑声洋溢,就连咪鲁也不甘被冷落,主动靠到餐桌旁,一举跳上了戴晴美身旁的空位凑热闹,气氛融洽得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这是一对感情正浓的小夫妻的甜蜜晚餐。
    因为时间晚了,蓝允康坚持送她回家。
    下车的时候,她压抑忐忑,勇敢的说:「那就说好咯,明天开始我负责准备晚餐。」
    如果他够理智,应该要一口拒绝,可望着戴晴美水亮的双眸,蓝允康脱口而出的回答却是,「好。」
    他想吃她做的菜,不必是山珍海味,只要简单的家常小菜就足够,至于为什么想,他不敢深究。
    这次不是不喜欢,而是真的不敢。
    然而五分钟后,他还是后悔了。
    拉开距离不是他一直在做的事吗?为什么他向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果决,却在戴晴美身上失守了?
    该不会是太久没有拥抱女人,积压的欲望没有纾解,以至于产生这些错乱?
    不,不是欲望的关系,而是因为对象是戴晴美。
    人生截止目前为止,从来没有女人可以影响他,直到戴晴美的出现。
    他不是全然颠覆他的人生,而是一点一滴的在干扰他,等到他发现异状,她已经全面渗透。
    他明明知道,却始终在逃避忽视,又或者纵容。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眼里只看得见她。
    他,喜欢她。
    蓝允康一直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居然发生了!
    她就是他以前唯恐不及的女秘书,更要命的是,这个女秘书还是个深爱亡夫的痴情寡妇。
    天啊!蓝允康呀蓝允康,为什么你生平第一次喜欢上女人,就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
    蓝允康来到俱乐部的小酒吧,原想一个人喝杯酒,静静地想……
    该死,冉远之这家伙怎么在这里?
    他刚想转身走人,偏偏吧台前的冉远之已经看见他,而且正用一种欠揍的表情瞅着他。
    硬着头皮,他走上前。
    「哎呀呀,你说我们这是心有灵犀吗?怎么才想到你,你就出现了。」冉远之笑嘻嘻的打招呼。
    蓝允康斜睨了好友一眼,完全不想对他的暧昧言语搭腔。又或者,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搭腔,因为,他快烦爆了!
    调酒师一如往常在他面前摆了一罐矿泉水,蓝允康却说:「给我一杯兑水的威士忌。」
    调酒师看了蓝允康一眼,旋即收起心中的诧异,「马上来。」
    见多了客人的百态,这种时候也不用多问,把酒拿出来就对了。
    然而调酒师不问,不代表冉远之也会放过他,只见他大掌托着腮帮子,很用力的瞇起眼睛,硬是把蓝允康狠狠的瞧了一遍又一遍。
    「啧啧,今天是什么日子?这种时间蓝总不是应该回家了吗?一个不喝酒的人跑来酒吧,还点了兑水的威士忌,真是耐人寻味……」
    蓝允康的酒量是幼稚园等级,像这种兑水的威士忌,喝上两口应该就茫了一半,喝完一杯,很好,完全进入状况。
    发酒疯?不,这家伙很爱面子,教养良好的他才没那么粗俗,他只会灵肉分离,脑袋很理智的掌控身体,偏偏肢体不听话。
    冉远之在美国见过一次,非常具有笑果。他会不断命令自己要保持清醒,可是走起路来就是东摇西摆,走到大马路上了还不自知,跌倒了还会故作镇定地爬起来,鼻青脸肿也要装帅。
    「看够了没?打算开什么药给我?」蓝允康对着身旁这位药厂接班人问。
    「我看这药,恐怕不是我开得了的。」
    蓝允康摇摇手中的酒杯,「你会请客吧?」他记得不久之前,冉远之为了怂恿他喝酒,说过要请客的。
    冉远之做出了个没问题的慷慨表情。
    毕竟想要请蓝允康喝酒,这种机会还不是天天有的,而且,通常这种人最容易酒后吐真言,内容肯定劲爆,他很期待!
    「世界末日了?」
    「没来,但不远了。」
    「什么事?」
    「没事。」
    「不会是喜欢上你办公室里的年轻俏寡妇了吧?」他大胆假设。
    蓝允康表情一怔。靠,冉远之怎么知道的?
    下一秒,他手忙脚乱地端起酒杯,二话不说就往嘴巴里灌。
    忍俊不禁的冉远之对吧台前的调酒师说:「我看我可以转行当算命师了。」
    「再、再给我一杯……」蓝允康心慌意乱的说。
    「兑淡一点。」冉远之对调酒师说。他可不希望待会真言还没听到,先看到一个醉汉,如果是女人,他还可以对她为所欲为,男人……啧,他不爱。
    蓝允康接过酒杯,二话不说又喝了一大口。
    「她拒绝你了?」
    「没有,我什么都没做。」他强力否定了冉远之的话。
    「那你干嘛一副世界末日要来的样子?追她啊!还没追求就急着把自己灌醉,你是怎样,买醉浇愁会不会太早了点?」
    「你、你不懂啦!」
    对对对,他不懂,对冉远之来说,喜欢哪个女人,就大胆告白呀,就是被打枪也无所谓。截至目前为止,还没有尝过被女人打枪的滋味。
    不过也不能怪蓝允康这么闷,这家伙可是恋爱经验值等于零的白痴。
    「我真的不懂,什么都没做,干嘛这么沉重?」
    「就是什么都没做才、才教人难、难受……」蓝允康开始大舌头了。
    「为什么?」
    「因为……她、她心里有人。」酒精让他卸下心房。
    「简单,把那人挤掉,你走进去。」
    「……挤掉?」他错愕的望着冉远之。
    「对啊,女人的心就那么小小的一颗,名额有限,想要,就得先清除空位,用请的太慢了,用挤的最快。」他喝酒润喉,「再说,俏秘书心里的那家伙还不是已经死翘翘了吗?死翘翘的人就该赶紧投胎转世,不能让他继续占着茅坑不拉屎。」
    「怎、怎么挤?」蓝允康抓着他问。
    「吻她。」
    「啥?」虽然蓝允康有些醉意,但吻她两个字他听得很清楚。
    「不要怀疑,就是吻她。你跩跩的、骄傲的吻她,要表现出没在怕的那种精神,让她感觉到你对她的势在必得。」
    「我怎么知道她喜不喜欢我?」
    「如果她没推开你、没赏你巴掌,这个女人就是你的了。如果她推开你,还赏你巴掌……」冉远之拍拍好友的肩膀,「节哀顺变。」
    「如果她推开我,却没有赏我巴掌呢?」
    冉远之瞄了他一眼,好样的,明明酒意已经爬上脑袋,发问还这么灵光。不过,这家伙是笨蛋吗?感情可以像张白纸,但也不能像个白痴。
    「那你不会把她抓来再狠狠地吻她,一次、两次、三次,我就不信一个对你没好感的女人会让你吻那么多次。」
    豁然开朗,蓝允康一扫心中阴霾,梗在胸口的那根硬刺被拔掉了,他笑了,开心的笑了,下一秒,他咚的一声往前倒下,脑袋直接撞上吧台。
    「晴美……」他陷在自己的美好梦境里。
    靠,现在是怎样?「马克,我不是叫你兑淡一点吗?」冉远之冲着调酒师吼。
    「我已经兑很淡了,第二杯的比例是一比十,那跟水没什么两样。」
    但马克没说的是,第一杯的比例是一比三,对蓝允康来说……咳,烈了点。
    「以后这家伙要喝酒,通通给我兑一比五十!」
    冉远之瞪着开心倒下的蓝允康,真觉得自己是招谁惹谁了,不只要当爱情军师,现在还得当捆工,待会又要当司机——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