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白天睡多了的缘故,夜里秦舒宁就有些睡不着了,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纱帐,脑袋里乱哄哄的。
    蓦的,门口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有人进来了。
    屋里熄了灯,什么都看不见。
    但奇怪的是,一听到对方的脚步声,秦舒宁就知道是徐展旌。
    他怎么还敢来?
    秦舒宁指尖蓦的抠紧汤婆子上的花纹。
    脚步声逐渐逼近,一直到床边方才停下。
    秦舒宁躺在床上,紧紧盯着床边的那道黑影。
    徐展旌若是再敢对她做什么,她必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可徐展旌没动。
    他甚至都没有动手掀纱幔。
    他静默站在床前,像一尊雕塑一样。屋里没点灯,秦舒宁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直觉告诉秦舒宁,徐展旌在看她。
    秦舒宁也不甘示弱瞪回去。
    暗色如潮,在屋内涌动。
    屋内的两个人,一人躺着一人站着,谁都没说话。
    秦舒宁警惕瞪着徐展旌,她想看,徐展旌到底想做什么。
    可站了良久之后,徐展旌却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又悄无声息的走了。
    秦舒宁:“……”
    第二天晚上,徐展旌又来了。
    但他来了之后,一如第一晚,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不说,只默然站在她床前,盯了她好一会儿,而后又如来时一般走了。
    有那么一瞬间,秦舒宁都在怀疑:徐展旌是不是梦游了?
    到了第三晚,秦舒宁把银穗留下守夜了。
    银穗会武功,她看这次徐展旌还怎么敢来。
    却没想到,徐展旌依旧来了。
    只是这次,徐展旌没有进来,而是站在院子里。
    银穗又是个不会来事的,夜里她听见动静,打开门出去,看见站在院子里的徐展旌时,愣了愣又折返回去,冲着装睡的秦舒宁,道:“小姐,徐将军来了。”
    秦舒宁面朝里,无声撮了撮后槽牙。
    大晚上的,徐展旌私闯她的院子,银穗是要让她出去义愤填膺将徐展旌赶走,还是要敲锣打鼓将徐展旌迎进来?
    幸好金禾听到动静披衣起来,将银穗拉过去,压低声音骂了一顿,秦舒宁摆明是在装睡逃避徐展旌,可她这个傻妹妹还上赶着要把秦舒宁叫醒来,她是不是傻啊!
    银穗被骂的有些委屈,她问:“那现在怎么办?我要装作没看见么?”
    最后一句话,银穗纯粹说的是气话。
    却不想,金禾点头道:“对!装作没看见,明日也不要同小姐说。”
    银穗:“……”
    “姐,你的意思是,我们要瞒着小姐?可是……”
    “别可是,”金禾打断银穗的话,一言蔽之,“总而言之,小姐和徐将军之间的事你别管,以后碰到这种情况,也要装作没看见不知道,明白了吗?”
    从潮州回上京之后,金禾敏锐察觉到,秦舒宁和徐展旌之间不一样了。
    而这不一样,在秦舒宁一夜未归后更明显了。金禾不想银穗老踩雷。
    银穗满脸写着‘我不明白。’
    金禾道:“不明白就不明白吧,你只需要记住,但凡涉及徐展旌和小姐的事,你装作不知道没看见就行了。”
    银穗点头,乖乖回去睡了。
    徐展旌还站在院外。
    其实他知道,秦舒宁没睡着,可他不敢开口说话,也不敢做什么。
    他怕自己一开口,秦舒宁就要与他彻底决裂。可他又很想她,所以只敢夜里偷偷来看她。
    更深露中,徐展旌在院中站了许久才离开。
    秦舒宁一夜好眠。
    第二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大晴天。秦舒予去书院了,秦老爷和秦舒宁父女俩用过饭后,秦老爷叫住秦舒宁。
    秦老爷犹豫须臾,才试探问:“舒宁,你还想回平川吗?”
    在秦舒宁去潮州之前,曾同秦老爷说过,她想回平川老宅。
    一半是想避开徐展旌,另外一半,则是秦舒宁知道,不久的上京就会变天,她担心秦家会被波及。
    如今秦老爷重提旧事时,秦舒宁愣了下。
    她还没来得及答话,便有小厮来报:“老爷,小姐,门外有位王公子说是您的朋友,还说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见小姐您。”
    “王公子?哪个王公子?”秦老爷一时没反应过来。
    秦舒宁皱眉,问:“王子衍?”
    “对对对!就是他,就是他!”
    这一大早的,王子衍来找自己做什么?
    秦老爷这才想起来王子衍,便让小厮将人请进来。
    “秦舒宁,我跟你说,出大事了,出天大的事了!” 王子衍人没进来,焦急的声音已从外面传来了。
    秦舒宁走到门口,问:“阮阮怎么了?”
    “不是姜小姐,是徐展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