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罂羽,我说过,别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哄。」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走了。」他慢吞吞地自椅上站起。
    喝!他怎么说走就……「不送。」她背过身去,故作高傲。
    「我,真的要走了喔?」防罂羽眨眨眼,再给她一次反悔的机会。
    她硬是不回头,背脊挺得直直的。直至砰的一声,大门真的被合上,她终于忍不住地捂住小嘴,却止不住无声坠落的泪滴。
    天呐,她在哭个什么劲呀!她突地笑了起来,一声、二声,在第三声后,她用力抹去泪水,重新坐回窗边的椅子上,对着朦胧的夜色发了一整夜的呆。
    咚!蓦然失去支撑的头颅猛然撞上椅把,贺软浓模模糊糊地苏醒过来,才微睁眼,就被从帘幔的缝隙间洒入的阳光刺到眼睛。
    片刻间,她似乎忘了自己身处何方,直到一股酸麻的痛楚猛然席卷全身,她才霍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这张椅子上窝了一整夜。
    何枕谧大概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啧,真无情,连声再见都不说。她瞄了眼腕表,笑得苦涩,亦笑得不是滋味。
    就不知,那位自以为很了解她的防大副首,是否也跟在何枕谧的屁股后头离开。不过,走了也好,反正她本来就没对他抱持多大的——娇眸霍然瞠大,贺软浓不可思议地瞪住正从她的大床上缓缓坐起身,而且一副睡眼惺忪,活像责怪她吵醒他的防罂羽。
    他他他……他是什么时候偷跑进来的?为何她完全没发觉?
    「早安。」他伸了伸懒腰,语气含糊地对她道声早。
    「你……」他没有骗她,他真的愿意留下来陪她!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有叫过你,可是你好像睡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所以你也别怪我霸占了你的床,不过,你这张床够大、够舒适,你要是睡不够,我还可以继续陪你睡。」
    防罂羽完全不掩饰其欲念的笑意,让她不禁倒抽口气。
    「防罂羽你……你快给我起来!」她强忍住羞窘,怒斥。
    「火气别这么大。你这么凶,害我不禁怀念起那位既胆怯又害羞的软浓小姐。」
    「你……啊!你先别起来!」贺软浓尚来不及对他出口咆哮,便失声尖叫。
    「又怎么了?」他很听话的顿住接下来的动作,满脸不解。
    「你、你先保持这样,别动。」他现下赤裸着上半身,万一他连下面都没穿的话……天哪!她可不想长针眼。
    「这可是你说的。」
    「是,是我说的又怎样?」她又开始结巴。
    「是没怎样啦,不过,这样说话太累,你能不能靠过来一点。」他微倾首,双眼异常灼亮。
    「没这必要。」他满脑子的邪恶思想,她一清二楚。哼,防罂羽啊防罂羽,现在的我可是如假包换的雪,而不是被你一直牵着鼻子走的贺软浓。
    「既然如此,换我下去找你了。」防罂羽作势要掀被下床。
    「等等!」她再度惊嚷。
    防罂羽不满地凝起双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究竟要我怎么样?」
    「你……」他还恶人先告状。
    「说,你是要自己过来,还是要我走过去?」他给她二种选择。
    厚!他真是嚣张到令人发指。
    从头至尾,她压根儿没「请」他留下来,他凭什么对她颐指气使,她好气,真的好生气,气到恨不得将他一脚踢回台湾;可是,为什么在看见他时她会有松口气的感觉,好像有他在,什么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她的步伐,缓慢又不自觉地接近大床。
    很显然地,防罂羽觉得她移动的速度太慢,「啊!」纤腕陡然被扣住,对方稍使个劲,贺软浓整个人便趴伏在他身上,幸亏二具交叠的身躯中间还隔着一层柔被,要不然,她肯定会——
    乍红的愤怒娇颜,恶狠狠的水亮杏眸,以及握得死紧的粉拳,再再显示她飙涨的怒气,然而,她却没发现到,此时此刻的她除了盛怒之外,还多了抹羞赧娇态和莫名的紧张。
    啐!她有什么好紧张的?顶多失身罢了!
    她果然有病,竟然认为与他发生关系是天经地义的事,犹记得,她曾一再抗拒他的亲近,想不到事隔没多久,一切都变了,她居然愿意将自己交给他。
    莫非,她已经看破一切?
    「想开了?」防罂羽觉得这种女上男下的姿势很不方便,害他想干什么都很难施力,于是,他趁她呆滞的时候,很快地翻身取回主导权,同一时间,他亦抽出那块碍事的被子,重新贴上那软馥迷人的娇躯。
    贺软浓直勾勾地望着他那张布满情欲,以及笑谑的脸庞,不知何故,她一直不敢去正视的感情,已跳过萌芽阶段,快速地在心里茁壮。
    她不晓得自己往后会如何,不过,就在这一刻,无论他是为了来看她的笑话,亦或是真心想留下,她都很感谢他,所以……她因他而悸动,为此,她主动环住他后颈,在他没预期她会如此配合的情况下,猛地拉下他。
    她难得的反应让防罂羽瞬间有些错愕,但他不会笨到挑这种时候问她为什么。
    不过,有一点他绝对要问清楚。
    「我是谁?」吻了她许久后,他微抬起头,气息粗重地问着同样娇喘不已的贺软浓。
    「你是……你是防罂羽。」她努力的看着他,眼神迷蒙地回道。
    「很好。」他满意地再度低下头,火热地亲吻她,很快的,他迅速地褪尽她的衣裳,以手指跟双唇膜拜她全身,让她失控、让她喘息,亦让她难以自持的扭动吟哦,最后,在他察觉她已经准备后,他猛然一记深深的贯穿……
    一种彷若撕裂全身的痛楚让她皱紧双眉。
    「可以吗?」防罂羽停住动作,绷紧一张脸。
    「你想要,我就可以……」
    他乍笑,在俯向她的同时,身下再度挺进、律动。
    「不管你是雪,抑或软浓,我都爱呀……」
    第八章(1)
    不管你是雪,抑或软浓,我都爱呀!
    怦怦、怦怦、怦怦……多教人怦然心动的一句话,她的潜意识中,好像一直寻觅着这种被珍惜、被重视、被呵护的感觉。曾几何时,她的脑海里不再充斥着何枕谧那张毫无情感的冷然俊颜,更没有父母亲失望及鄙弃的面孔。
    是他,防罂羽,带给她截然不同的新希望。
    也是他,防罂羽,让她不再背负着任何人的期望,重新做回她自己。
    将自己给了他,她一点都不后悔,无论日后会如何演变,她都会永远记住被他抱着的美好感觉。
    贺软浓不着痕迹地以眼角偷偷觑了被他紧紧握住的手一眼,刹那间,她只觉得自己被一种叫作幸福的光环给团团包围住。
    大少最后的抉择,让他犯不着再顾虑东或畏忌西的,说真的,他无法保证大少届时若是选择软浓,他会不会卯起来抢走她,忽后背着被暗天盟追杀的命运,与她一块浪迹天涯,做一对逃命鸳鸯。
    所幸这种人生第一惨的事并未发生,否则,无论他有多爱软浓,在他心里,那个疙瘩恐怕将会永远存在。
    防罂羽抓牢她的柔荑,让她明白,他绝对不会再放开她。
    「还想去哪里玩?」他问。
    「我想回饭店。」她轻轻吁出一口气,略显有气无力。他们才刚从狄斯奈乐园出来,她实在没啥力气再玩下去了。
    「真没用,这样就挂了。」防罂羽取笑她。
    「对对对,你最有用了。」她没好气地回他。
    「呵,别这样说,我会不好意思的。」
    贺软浓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却还是用力推了他一把,「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讽刺这句话你没学过吗?」
    「我以为这是恭维。」
    「哈哈!我说防大副首,从你以前的表现来看,我一点都不认为你很『有用』?」不是她爱吐嘈,先前只要她一遇事,他不是晾在一旁欣赏,就是不知躲到哪儿乘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