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彻眼神深邃,多年的伴侣,远川凌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人想要什么。
    及川彻略微上前一步。
    远川凌立刻将一支玫瑰花放在唇边,轻笑道:“现在可不行哦~”
    即便心理年龄已经成年,但只有十八岁之后的及川彻才有这里的通行证。
    及川彻脚步却没停,他倾身过去,面颊擦过玫瑰花瓣,轻轻贴在远川凌颊侧,一触即分。
    远川凌:“!”
    “贴面礼。”及川彻狡黠道。
    远川凌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飞速上涨,小声喃喃出声。
    “……犯规。”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两人在迹部家庄园的玫瑰花海逛了一圈, 赶在天黑前回了酒店,来得早走得也快。
    远川凌和迹部家的司机勒令不准告诉迹部景吾他带着外人来过,以免激起大少爷对某人的敌意。
    但司机非常懂话术, 而且作为迹部景吾的专属司机, 他当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所以迹部景吾得到的说法是,小少爷来庄园玩了一圈。
    敏锐的迹部大少爷当场翻了监控, 并在监控录像里把糟蹋他玫瑰的两个小鬼当场抓获。
    迹部大少爷:“……”难评。
    他花了好一会儿功夫, 才压下在庄园门口贴上“某人不得入内”公告的想法。
    但为了自家欧豆豆,他还是压下了这个想法。
    迹部大少爷绝对没有想到, 一次退让就意味着次次退让, 他以后见证这种事情的机会还多着呢, 直到他习惯为止。
    点蜡。
    另一边, 佐原秋河的艺术馆小队也按时回来了。
    众人聚在东京的五星级酒店里,最后一次聚餐,吃了散伙饭, 佐原秋河泪流满面, 和学弟们说自己之后还会去看他们的比赛, 并拉着岩泉一和渡亲治的手,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诉两人务必把松石门发扬光大。
    不知道正在忙碌中的松石学长有没有隔空感觉到后辈的尊敬。
    反正青叶城西众人是感受到了,及川彻甚至把佐原前辈痛哭流涕的模样录下视频发给了早已毕业的前辈们,谁看了不说一句混蛋。
    东京之旅过后, 青叶城西三年级部员退部,余下的众人再度进入了紧张的训练状态。
    暑假结束的最后一周是集训, 集训地点选在京都, 各学校的教练把愉快度过暑假的队员们狠狠操练了一通, 以期盼队员们尽早进入状态。
    各地区春高的地区预选赛都在八月末尾,算起来时间并不宽裕。
    从全国大赛的余韵中脱离之后, 青叶城西内状态恢复最快的大概是及川彻和远川凌两个人。
    这一次的集训选在京都,炎热的盛夏,蝉鸣声有些恼人。
    远川凌坐在室内排球馆门口,后脑枕在门框上,向外眺望。
    青叶城西和稻荷崎的练习赛还在继续,远川凌因为体力不支被迫下场。
    中场休息时,松川一静和花卷贵大光明正大地交头接耳。
    松川一静:“你发现了吗?远川最近的状态很不对劲啊。”
    花卷贵大点头道:“这不是很明显吗?有点紧绷啊,而且训练量也有在上涨,据说是主动和入畑教练提的加训啊?”
    松川一静接着放大了音量,“是啊是啊,怎么某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会吧?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花卷贵大接话道。
    仿佛两枚箭矢戳进及川彻的后背,及川彻差点吐血。
    “再大点声我耳朵都要震聋了!”及川彻抱怨道。
    松川和花卷就差到他边上提起他的耳朵告诉他远川凌状态不对了。
    及川彻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一点。
    “可是这种情况下,我说什么都没有用啊。”及川彻伸手揉了揉耳朵,也觉得有些苦恼。
    边上的岩泉一单手叉腰,问:“所以,原因呢?你肯定清楚吧。”
    及川彻抱头蹲下,手反复揉着自己的头发,他道:“春高的地区预选赛是五局三胜,在小渡还没有成长到佐原前辈的水平之前,我们没有办法继续用之前的防守计划。”
    这也就意味着,五局三胜赛制下的白鸟泽,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全新的挑战。
    及川彻其实很想将之前岩泉一告诉自己的“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告诉远川凌。
    但这并不能解决事情的本源问题。
    就算及川彻有信心,可以完美地指挥好团队,在对上白鸟泽的时候完全不怵,但现实情况是,让远川凌状态紧绷的根源在于他自身的体能缺陷。
    及川彻能给队伍带来多少弥补,在远川凌眼中,那都和他没有关系。
    远川凌只是看到了自己在这方面的缺陷,并且他已经意识到,或许自己会成为青叶城西的短板。
    远川凌现在的状态,是正在寻找在排球上有所突破的机会。
    及川彻很难说服自己,去规劝远川凌不要继续下去。
    因为如果将心比心地调换一下身份和位置,及川彻觉得这种自我反思和探索是一件好事。
    远川凌也远远没到濒临崩溃的地步。
    他只是有点迷茫而已。
    远川凌没有听到队友们对自己的议论,他在思考。
    及川彻对他最近的行为分析完全正确,甚至可以开个班传授一下远川凌的行为逻辑学。
    再度回归排球日常之后,意识到春高决赛是五局三胜制之后,远川凌开始正视自己的短板。
    很奇怪,全国大赛的那场决赛,好像帮他打开了某种莫名其妙的开关。
    远川凌后知后觉地发现,就连在东京和研磨聊天的时候,他也在想如何能提高自己的体能。
    排球什么时候也成为了他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他完全可以止步于此,没有必要继续为难自己,排球一开始对他的意义,也不过是强身健体的运动,就像网球之于御影玲王一样。
    反正,及川彻的遗憾已经弥补了。
    反正,青叶城西已经打破以往的魔咒,甚至拿到全国大赛的亚军了。
    反正,他以后也不会像及川岩泉那样,成为一个职业排球手。
    究竟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或许原因根本不在别人,而在自己呢?
    远川凌从思考外部因素,转向发觉自己自身的转变。
    他脑海里似乎已经没有就此放弃的选项了。
    明明如果是以前的他,或者是回日本之前的他,都不会有这种想法。
    为了阿彻?还是起源于他自身的胜负欲?
    还是他真的喜欢上排球了呢?
    “喜欢排球。”
    这个想法出现之后,远川凌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因为他觉得排球很有趣,他觉得比赛很有趣,他喜欢上打排球了。
    所以一种浓浓的不甘萦绕着他,所以他不愿服输。
    “原来如此……”远川凌撑着下巴,小声喃喃。
    远川凌脑海里突然涌上一个大胆的想法,并且蠢蠢欲动,怎么也压不下去。
    所以在及川彻被队友们推过来宽慰他的时候,远川凌率先开口了。
    “抱歉,阿彻。”
    “唉?”及川彻一愣,他准备的一箩筐安慰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明显被这句不知缘由的道歉弄得很疑惑。
    他看向远川凌,多年的默契让他知道,远川凌或许想做什么对他不是很友好的事情,但程度不是很严重,还在他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及川彻做了个深呼吸,表情是伪装出来的坚强,“阿凌你说。”
    他保证不会当场哭出来。至于其他的,得视远川凌的想法而定。
    远川凌轻叹一声,道:“我还没有考虑好,地区预选赛结束之后,再告诉你答案。”
    及川彻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憋憋屈屈地应了一句:“好。”
    但就好像时刻在头顶悬了一柄剑一样,一直到地区预选赛之前,及川彻都有些提心吊胆的。
    他隐约觉得是和排球有关的事情,但他想不出远川凌会做出什么让他吃惊的决定,能让远川凌提前一个月和他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