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他们算什么,我才不怕。”她逞强的吐了口口水,鄙夷极了。“看来你也满ㄋㄠ种的,打不过人家只会卖弄色相找靠山,也不算什么好东西,真他妈的贱。”阿音此话一出,她身后那群小流氓个个惊抽了口惊天动地的大气,整齐而画一。
    汪水薰想也没想,长脚一抬直接踹上阿音的肚子,狠狠地踢得她人倒嘴歪。她居然把自己说得如此下贱、龌龊,这个女孩的嘴巴不仅臭,连心都腐烂了。
    眼看阿音又要故计重施,抽出怀里的小刀偷袭她,汪水薰眼明手快地踩住她拿刀的手,火爆地死瞪著她,眼里熊熊燃烧的两簇烈焰,足以照亮整条阴森森的暗巷。
    “我的脾气非常的不好。”她火冒三丈地蹲下身子,加重脚力踩得阿音哇哇大叫。
    汪水薰多少知道那群呆站在旁边不赶出手救阿音的小男孩有多怕招惹上“五色组”,她很满意他们的按兵不动,不过她却不会感谢那个讨厌的蒙古大夫,即使“五色组”的名号帮了她一个忙。“我很久没有勃然大怒了,你要不要知道本姑娘生气时会做什么事?”汪水薰夺过她手上的刀子,将刀尖对著自己的食指把玩著。
    “你……你不敢对我怎样的。”阿音想起那日她冲上来承受自己一刀时的勇气,大颗大颗的冷汗硬是违反意志地往外冒。她知道这个女人生起气来有多么可怕,也有自知之明不敢挑惹这种视性命如粪土之人,可是她几次示好,这个女人都不卖面子给她,让她成为同伴间的笑话,如果她再不反抗,扳回面子,那她阿音以后就不用再混了。
    唉!怨只怨她交错了朋友。阿音怨怼地瞥视后方的兄弟,那般死人每次出了事,除了发呆、道喝采外,其他的什么也不会。
    “要不要试试看?”汪水薰突然笑得诡异又邪恶,让人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妈的,要杀要剐随便你了,少在那里激激歪歪说些屁话。”阿音实在被她吓住了,她逞强的声浪失去了先前的气势,显得相当无力。
    汪水薰火大的抓起她一绺头发,手一挥,磅礴的气势当场将那绺紫色的长发削成短发。
    这会阿音傻了,她竟然把她最引以为傲、心爱的长发给削了!
    “我要杀了你,你这个臭女人,SHIT!SHIT!”半趴在地上的阿音放声尖叫,使出蛮力想挣脱她的嵌制,却怎么也不动不了。
    “只削去你一绺头发而已,叫什么叫!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学人家混什么江湖,不如回去吃奶算了。”汪水薰美丽的脸庞绷得紧紧的,做势又抓起一大把头发,就要削下。
    “不──”阿音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持续放送著,跟著眼泪出人意表的淌了出来。
    汪水薰看到倔强如她也会流泪,不觉心软了,到底阿音只是个小孩子,很想当年的她,把逞强、好胜当生活的一部份,根本忘了自己在追求什么。会削她头发原本就只想吓吓她,让她知道自己并不好惹,希望藉此压制她高张的气焰,既然顽固、性烈的她已经流泪,她也不用做得太绝。
    经过这番对峙后,汪水薰不知不觉又想起自己曾有的颓废,她不想让往日的阴影再次笼罩自己,逼得自己喘不过气,因而也没有心思再和这些后生晚辈较劲了。
    “别再来烦我了!”她烦躁地放下刀子,松开阿音,一扬头潇洒的转身想走。
    阿音不甘心地爬了起来,紧追在后。她很快就追上汪水薰拉住了她,想痛痛快快地赏她几个耳光、刺她几刀,以泄心头之恨,却不料用力过猛,不小心扯下汪水薰的衬衫,露出她雪白、滑嫩的肩膀,和后肩上那两只不该再出现的蝴蝶。
    哐啷!阿音手中的刀子因她所看见的刺青而滑出她手中。她不敢相信地轻呼,“蝴……
    蝴蝶。“她撤彻底底被眼前这色彩鲜明的图样迷惑了。
    汪水薰身子一僵,血液逆流。再次听见自己摒弃、故意遗忘已久的称呼,她居然觉得呼吸困难、全身发颤,像被鞭笞得仅存一丝气息的死囚,就要死去,却又挣扎著想抓住最后一线生机。
    “什么?”站在一旁的混混也随著她的呼声一拥而上,想看清楚那个传说中消失已久的刺青。哪知汪水薰将衬衫一抖,那美丽的刺青便如昙花般一晃即逝,让无缘目睹的他们为之扼腕。
    “你……你就是蝴蝶。”阿音兴奋莫名地声音感染了其他人。“你不……不是已经死了?”不会错的,全省还没人敢冒充传闻逝去已久的蝴蝶。只因没有人学得来她的聪明及勇敢。而且汪水薰身上那对飞舞的蝴蝶纹得栩栩如生,尤其是那两对透明的蝶翼,巧夺天工,能将刺青纹得如此自然、彷佛与生俱来而不显得突兀的,在台湾只有台北“狂”黑车党老大──贺狂才办得到。
    据说贺狂从不帮女人纹身,他觉得女人身份低下,帮他们纹身对他而言是一种奇耻大辱,可是三年前他却为了一个人打破了他的誓言,那就是他爱之若狂的蝴蝶。听说他对她痴迷的程度已接近疯狂,就因为“狂”在台北拥有太高的知名度,贺狂又是“狂”的老大,他对蝴蝶的迷恋竟让一向独来独往、名不见经传的蝴蝶一夜之间红遍全台北。然而,独得众爱的蝴蝶对种种传闻似乎不为所动,始终不曾露面。
    经由有心人士的渲染,大家自然而然地揣测起蝴蝶这个神秘女子来了,能得贺狂厚爱的女人想必特殊,除了美丽还得兼具勇敢,圈内人都知道贺狂有严重的唯美主义,更痛恨懦弱的女人。大家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蝴蝶逃不开贺狂强劲的攻势,她终将与贺狂双宿双飞,成为一对举世无双的爱侣。谁知道就在大家这么踹测时,悲剧却发生了。
    事情就发生在大家以为蝴蝶终将投入贺狂的怀抱时,备受各方瞩目的她竟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投海自尽了。那年年方十八的蝴蝶,居然毫不眷恋贺狂对她的痴狂和爱恋,没留下只字片语便毅然决然跳海,如同一只美丽的蝴蝶,扑向灭亡,只留下许多绘声绘影的传说。
    “我是汪水薰,蝴蝶早就已经死了。”该死的,如果让这个消息传出去,一定又会惹来一身麻烦。“要是日后我沾惹上什么麻烦,一定会算你们一份的。”汪水薰阴狠、绝不宽贷的警告道。
    她愤然僵直纤柔的身子,不明白她以前的绰号怎会引起阿音的兴趣。蝴蝶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只是段黑暗、堕落的过去,她不愿忆及,更极力想将它遗忘,无奈背上的刺青早已深深的烙上她的心,怎么也抛不开了。
    “可是蝴蝶……”阿音再也不想和她作对了。她是蝴蝶,一定是蝴蝶!看她那不怕死的架势和美丽的脸蛋,就可以百分之八十肯定她是。难怪当初贺狂打捞不到蝴蝶的尸体,原来传言都是真的,她真的没死。
    “阿音,别再顶嘴了。”有人开始牙齿打颤了。老天啊!一个“五色组”已经够多了,现在又加上个声威赫赫的蝴蝶。他们知道的秘密太多,总有一天一定会出事的。
    “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我不是蝴蝶,我叫汪水薰,汪、水、薰!以后别再让我听到蝴蝶这个名字,不然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心狠手辣。”她生气地回过身子扯著阿音的衣领,失去理智、怒火狂烧地对著她吼叫,恨不得当场封住她的嘴。
    这种气魄、这种架势,她一定是她最崇拜的前辈蝴蝶!
    “水薰姊,拜托你收我当你的跟班。”说完,阿音当众下跪,再也顾不了面子了。
    “阿音!”阿音身后那班拜把兄弟,被她的行为举止吓得脸色发白、变白,几乎休克。
    水薰姊?!汪水薰不是愤怒,倒是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前一分钟还口口声声唾骂她的人,现在居然甜甜蜜蜜的唤她水薰姊。国一时被强吻的记忆如潮汐般涌上,她的胃酸翻腾得就要冲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