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七英依依不舍地关上房门,忿忿回转客厅。
    “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兰西是谁?为什么要把我老婆害成这样?”他难掩愤慨,小声质问着心情沉重的展力齐。“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兰西是小秀哥哥的女朋友,自从小秀哥哥在他二十二岁那年猝逝之后,兰西就跟着失踪了。九年多来,我动用了所有关系都找不到她的下落,她好像从人间蒸发了。要不是死瘟猫说过她没事,我一度以为……”
    “以为她随男友去啦?”袁七英倒了杯水给满脸疲惫的哥儿们。“死瘟猫就是秀儿的优秀哥哥啊?他人已经挂了,怎么告诉你兰西没事?托梦啊?”
    “你真的想听灵异事件?”
    “这段准你漏掉!”
    他的反应,终于让面容凝肃一晚的展力齐露出笑容。
    “反正我也觉得兰西不是会轻易向死神认输的个性,她的生命力跟她师父我一样强,不像她病歪歪的男朋友。今天晚上,树丫头说她遇到了兰丫头,她很确定是她,要我跟她一起去指认。听说那个女的不承认自己是兰西。”
    “我老婆说是就一定是啊!我老婆最诚实,又不会说谎!干嘛耻于承认啊,龟龟毛毛……”袁七英一想到老婆的惨样,就悻悻然杂念起来:“没事害人家的老婆跌个乱七八糟,都不知道人家的老公看了多心酸……”
    “你已经强调了一路,死七英,你是骗人家没老婆啊!”展力齐眼中笑意更深。“后来的事你亲眼目睹了,哥哥我不赘述了。”
    袁七英不太想回忆这一晚的种种惊悸心情。
    他只要一想起晚上去接老婆,准备上东区拍美丽的大头贴,结果他人一到会场,车子还没停妥,就看见他老婆和死力齐一前一后冲了出来,两人张惶失措,不晓得在找些什么;尤其他哭花脸的老婆边找边哭,还一边跌倒,他就吓个半死……
    展力齐斜觑指关节握到发白的兄弟,打趣道:
    “不管这名女的是不是兰丫头,哥哥我都欣赏她啦!因为哈哈,等我和树丫头追过去的时候,姬家活该的死太子刚好被人从储藏室抬出来。可惜了只是昏过去,那女的心肠不够狠,应该直接了结人中败类才对,反正这小子常常活腻了。姬家一口气被撂倒七名大汉也够瞧了,这条新闻一定会被封锁,赶明儿个,我来问问小玄子,他家的太上皇爷爷有没有把保护不力的安全室给拆了,哈哈!”
    “我现在发觉你心胸很狭隘欸,死力齐。”袁七英不以为然,“人家死太子只不过比你俊美一点,有钱一点,又诱拐过秀儿一次而已,你有必要记恨到现在吗?虽然我看那个死小子也不见得多顺眼,但是我都不会像你这样落井下石。”
    “是吗?”展力齐双手环胸,冷笑两声。“他那张俊美的脸庞,可是树丫头喜欢的类型,我倒要看看你心胸多宽大。”
    “什么?!”袁七英猛然握拳。“你再说一次!”
    “你啊,结婚这么久了,到底知不知道树丫头对死瘟猫的感情?”
    “什么感情?不就是从小一起长大……”袁七英猛然想起小秀哥哥忌日那天,岁月村一票老妖婆的明示以及他老婆很失常的生理反应。“你是说树儿曾经喜欢秀儿的哥哥?!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不是朋友的喜欢?”
    “说暗恋比较贴切,是不是‘曾经’就很难说了……”这也是身为他和村中一票妖婆对树丫头的担心啊,猪头七英。当年若不是老妖婆强势将树丫头赶离桃园,以她无欲无求的单纯个性,可能真守着墓园,终老一生了。
    “暗恋?!”袁七英匪夷所思地跳起来。“他凭什么让我老婆暗恋他啊?!”
    “这句话我绝对赞成,我们学校一票女生迷死瘟猫的病态迷得要死,还把他封为白马病王子,我就常常觉得她们的视力糊得非常厉害。”
    “你说是不是‘曾经’就很难说了,是指……我老婆现在还在喜欢那只挂掉的瘟猫?!”袁七英跳脚。怎么可能!那他呢?她老公在她心中算什么啊?!
    “我可没这么说,那是你自己说的。”展力齐撇得清清爽爽。
    “妈的!你再给我说风凉话,我就直接把秀儿绑去给姬家死太子!”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这样死太子的注意力转移,就不会仗着树儿曾经暗恋过一张和他酷似的小白脸,而打起他可爱老婆的歪主意!也许他该牺牲秀儿,不然……
    “那名疑似兰西的可疑女子,应该为民除害,直接挂掉应该挂掉的人中败类。”袁七英神色阴晴不定地下结论,展力齐举双手赞成。
    “谁没有过去,你的过去也一堆,不必太在意了。”展力齐安慰惶惶不安的拜把。“说出来不是要困扰你,而是让你留意树丫头的心情。我对这个贴心的小妹妹,有一份感激之心。老实跟你说啦,瘟猫去得太突然,那年秀丫头一家子都崩溃了,这也包括兰西。瘟猫的后事,是树丫头陪我全程打理的,她替瘟猫守灵到出殡为止。”
    而且,每一天都对着瘟猫的灵柩欲言又止,秀丫头所形容的未语先凝咽,泪水狂掉三升。这些话展力齐决定保留不说,他兄弟的脸色已经太白了。
    “我老婆好像真的很喜欢这只猫……”袁七英望着地上,愣愣地沉思良久,才愤然轰着展力齐:“我的过去早就过去了,我老婆的过去真的有过去吗?”
    “你在绕口令啊!我哪知啊!你摇死我也没用,不会去问本人哦,笨!”
    “有吗?过去了吗?啊?有吗?到底有没有?你说!”
    “妈的,死七英!叫你去问本人,你听不懂人话哦!再摇我就剁了你的手!”
    “我老婆对我现在到底是怎样!你说!我和姓姬的和一只猫,谁重要?啊?”
    “死、七、英!”咬牙切齿。“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剁掉你的猪手啊!啊?”
    “我老婆晚上明明就答应我,说不会忘记她老公的!她不会忘记吧?你说!”
    展力齐到处寻找袁七英收藏的猎刀。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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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前天晚上跌了个惨兮兮回来之后,寇冰树就发现了,她老公的行为愈来愈难以预测。常常在她身畔踱来踱去,每踱个几步就一脸深思地凝视她好久好久,不知在研究什么,让她不得不心生惶恐起来。
    而且,他常常心血来潮就——
    “老婆,你过来一下。”袁七英跪坐在沙发上,双手环抱胸前,态度严肃地等着寇冰树从后阳台战战兢兢地奔过来跪坐在他对面,怯怯望着他。“嗯……嗯……”
    这种面对面的和式跪姿,近来俨然成为夫妻俩沟通严肃问题的标准姿势。
    “七英?”听丈夫嗯了老半天,嗯不出个所以然,寇冰树担心不已。
    偏头想了十分钟,袁七英慎重说道:“我可不可以借看你的相簿一下?”
    “可以,我去拿给你……”
    “不用了,我知道在哪里。”袁七英拉住半起身的老婆,从垫子底下摸出一本木质相本。“我真的可以看呴?我要翻开了哦?”他看着老婆,双手有些发颤。
    寇冰树实在不懂只是一些生活照,为什么他要这么认真。“我帮你……”
    “啊!”看着老婆毫不迟疑地翻开相本,毫无心理准备的袁七英一跃而起,往阳台方向退去,旁边跟着不明所以、只知道要跟着逃的……他老婆。
    “怎么了……有……”
    “没有老鼠,什么都没有,不怕哦!”袁七英赶快将吓得小脸泛白的老婆拥进怀里,拍拍又抚抚。之后,就将下巴顺势抵在她头上,他很介意地哀怨道:“老婆,不管你的过去有没有过去,我都不要离婚哦,你老公就只能是我哦,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