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碰不得,他果然还是讨厌她。
    是啊,他不爱她。
    这场婚事本就是场闹剧,是她非要嫁给他,这个孩子,也是她求来的。
    鼻头一阵酸涩,江衾衣垂下眼帘,再度攥紧手心护符,她面无表情走过她的丈夫,藏匿眼中难止的悲哀。
    “我们回去吧。”
    她的声音很轻,比风柔和,同海薄情。
    月透卷帘,梦寄关山。
    他无心,她有意。
    打了死结的红线,解不开,也绕不出。
    舍不得剪。
    番外:半晌贪欢2
    百里朔空很忙,三岚沟势力逐日强大,他每天要做的事:接收预约帖,会面各方大能,扩展人脉,受邀前去做客。
    可以说,他没有时间陪伴妻子。
    甚至男人的彻夜不归,成了常事。
    因此江衾衣从来不会说:你陪我。
    某天午夜,阴云蔽月,接近零点时分,江衾衣解衣宽带准备就寝。
    她卧枕躺下,端量起今日神秘斗篷人塞给她的护符。
    这枚护符有半隻掌心般大小,符面画了她看不懂的符文,按理说,像蛇扭曲的符文应一画到底,可她在笔触中间位置发现了一抹红色的漆点。
    指尖轻轻触摸上去,便能感受到那红色并非来自于漆点,而是故意为之。
    “叩叩——”
    倏忽,几声急促的敲门声惊起刚入枕的她,江衾衣立刻将护符压下枕底,拿过床边的外衫拢上。
    “嫂子,你睡了吗?”屋外,女子不大不小的音量显得焦虑,降樱又敲了一回门扉,吃力扛起醉酒的人道,“我哥回来了,他发酒疯一个劲说胡话!”
    哥哥就是个笨蛋!难得归家如此早,不陪嫂子来找她?
    结果一看,怪不得不找江衾衣呢,一身酒味,还说胡话,她要是江衾衣,不歹嫌弃地一脚把人踹出屋子。
    也多亏他酒后胡言来的是她的地方,没让江衾衣听了去。
    这人要死不活地质问她,江衾衣是不是不爱自己。
    降樱服了,你们夫妻的事她怎么知道,还嫂子不爱他?嫂子爱死他了好吗!女人最懂女人,她会看不出她眼里的爱?
    她虽面瘫,表情是死的,眼睛是活的!
    很快,江衾衣开了门,看见百里朔空,上前扶着他。
    降樱如释重负,不过她还是决定自己把人搬进去,不麻烦她这个孕妇。
    “你怀着孕,我担心影响到你和宝宝,让子书丢他去汤池泡了会散酒味,你放心揍他,往死里揍。”
    江衾衣:“……”
    把事情处理完毕,她道谢降樱,合上了门。
    她又回到床边,定在原地盯看还有意识的男人。
    “百里朔空,你到底喝了多少?”
    亏他烂醉成这样还认得三岚沟的路。
    百里朔空来之前被降樱灌了一碗醒酒汤加醒酒药丸,醉意消了,可他头还疼着。
    他慢慢坐了起来,迷糊状态望着俯视他的女人。
    江衾衣没留意他异样的眼神,小幅度弯下腰,揪住他的衣服,“抬臂,躺下,我给你宽衣。”
    百里朔空无动于衷,直勾勾盯着她。
    江衾衣懒得废话,直接上手,谁知这男人铁了心的叛逆,三番两次阻挠她。
    最后她忍无可忍,动作迅捷,五指有力擒住他的脉位。
    “百里朔空,你骨头痒了想试试我的柔术是吗?”
    “那你打吧,”百里朔空立刻接话,顺势抓住她的手,直言正色问道:“打完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都不看看我?我比那些前来参加比武招亲的人长得差吗?”
    他像是赌气的小孩子没得到别人也有的糖果而生气,从而闹了情绪。
    江衾衣呆滞地与他对视,怔愣半晌,“……你说什么?”
    这是她首次从他口中听到这类的话。
    “我说,为什么你都不看看我。”百里朔空真就重复了一遍,眼眶都气红了,手腕一个用力,把江衾衣拉了过来。
    “白天回去的路上,你一个眼神没赏给我,反而多看了一眼那个姓张的小子,是我长得比他难看让你的视线在他身上吗?”
    若没记错,这个人现在都还惦记他的妻。
    同时他也是在江衾衣比武招亲里,第一个上擂台的。
    “……”
    幼稚得不能再幼稚的话。
    “你等一下,”江衾衣两手抵住他的胸膛,勉强拉开一段距离,他抱得太紧了,“你在吃醋?”
    这句话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
    他们同居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他同意娶她,也不过是为了利益。
    她的家族对三岚沟帮助莫大。
    百里朔空闻言,嘴角一牵,扯出似笑非笑的弧度,平日孤淡的眼底展露几欲涌出的疯狂和嫉妒。
    “我都要醋疯了,你知道我当时想干什么吗,我只想杀了他,现在一想起他看你的眼神,我恨不得挖出他的眼睛送你给做装饰品。”
    他紧紧抿着唇,双眼逐渐泛起赤红血丝,原本清冷高贵的气质瞬间转变成了阴险乖戾。
    “江衾衣,你到底爱不爱我?你下次再看他,我绝对杀了他。”
    冰冷的话如同刀锋,炙热的眼神令人心惊肉跳。
    他们贴得极为相近,丈夫就近在咫尺,江衾衣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每一丝气息,听到他的呼吸声,感受到他的体温,却不为所动。
    女人葱白指尖拂过男人冰凉脸颊,忽然,那个患有面瘫症的女子少有地露齿一笑,恬静靓丽。
    “所以,你还是在意我的啊……”
    我瞒着所有人注视了你许久,曾经你内心燃烧着华章,胜过高歌烈酒。
    气宇轩昂屹立山巅,胜过鲜衣怒马的华丽外表。
    若这是梦,就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吧,不图一晌片刻,只求偷得这半晌贪欢。
    .
    时间到来第二日,过了一晚,脑袋仍然阵阵疼痛的百里朔空像个没事人一样,趴在庭院的小亭子中醒酒。
    降樱陪在他身侧,捣鼓她的灵药,抽空瞅了瞅男人的状态,“我说,你昨夜到底喝了多少?”
    百里朔空精神恍惚,揉着太阳穴,眉毛就没有舒展开来,“不知道,我只知道酒很烈,一气之下干了十多罐。”
    降樱又问,“你气什么?”
    他道:“气江衾衣。”
    看别的男人,就不看他。
    好生气。
    说曹操曹操到,百里朔空话音一落,小腹微微隆起的女人走了过来。
    她手中还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搁去百里朔空面前。
    他没看懂的举动,百里朔空一愣,头也不疼了,腰也挺直了,问她道,“这是什么?”
    看他呆呆傻傻的模样,江衾衣一瞬领悟,脸色刹那冷下,“你失忆了?”
    他昨晚非闹着想喝她泡的茶,她天还未亮起了一个大早收集晨露,就是为了满足他。
    “……”刀子一样的眼神,百里朔空心脏一抽,迎来世纪难题。
    他脑壳想了许久,还是回忆不起半分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
    “老八,我是不是……该记起点什么?”
    他变相求助降樱,他就记着他找过她发酒疯聊江衾衣来着,聊着聊着降樱就问了他一个奇奇怪怪的问题:江衾衣像什么。
    降樱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气氛也正在这时候达到了尴尬的顶峰,百里朔空大气不敢喘,他正左右迟疑要不要直接问她时,一股劲风来袭!
    “百里朔空,你个王八蛋!”
    “啪!”
    清脆的响声,降樱惊讶哎呦一声,吓得一个激灵。
    江衾衣在怒骂中毫不留情给了男人一掌,稍后头也不回,愤怒甩袖而去。
    百里朔空懵逼捂着发疼的脸,想追又不敢追。
    什么情况,他又被自己老婆打了??!
    上次是弟弟的事,他理解,那是他活该。
    可这次是因为什么??
    “老八,她为什么生气?难道我真的是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