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迟等人在门外等他,但他们的状况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鸦非语想,不然的话这么浓重的魔气,他们肯定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也就是说,如今的他,落得的可是个四面楚歌的糟糕下场。
    但,也未必不是没有破局之法。
    “你要杀了我吗?”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恐怕是逆境之下唯一的出路,到了这种关头,鸦非语从来就不介意冒着风险尝试。他回过头,挑衅似的看向黑衣人,唇角一勾,被魔气浸染得眉眼间恍然有了几分前世的阴戾张狂。倒是太久没有装过坏人了,导致他现在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个纯粹的好人了。
    虽说这辈子当回那个冰清玉洁的仙尊感觉确实还挺不赖,但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是只靠当个高洁的君子就可以解决的。
    反正他已是在万劫不复的深渊里,何不坠得更深些?
    周遭魔气随之暴动,在鸦非语剔透的眼底侵染了嗜血的色彩,那张甚少流露出多余情感的面容此刻尽是疯狂,他笑中透着近乎残忍的天真,恍然可以看见前世那杀人如麻的疯癫姿态。
    “何不来试一试,”他双眸微眯,透着似有若无的慵懒,好似眼下面对的并不是生死攸关的场景,“挑战本座呢?”
    魔气交锋,剑光一掠。
    ……
    天空是纯粹的,鲜血的颜色。
    只见猩红的空中陡然浮现怪象,一道裂隙从空中迅速裂开,中心处团着一道眩目的白光,正有规律地颤动,好似活物,更似天空的眼睛。在瞥见那道裂缝的瞬间,叶迟心底便涌起一股莫名强烈的不安感,周遭温度迅速褪去,风中传来一种血的气息,无端透出一股萧瑟。
    许淼淼眉头微蹙,迅速以背靠背的姿势与叶迟和施白站在一起,形成一个小的圈子。施白鼻尖耸动,作为混血的他感官相较于修士而言还是更为敏锐的,他浑身紧绷,如被侵犯了领地的狼群,逡巡着自己的地盘,试图找出那个胆大包天的入侵者,喃喃道:“有魔气……”
    “魔气?”听到了关键词,叶迟瞳孔蓦地一缩。忽然,天边传来一声好似野兽的哀鸣,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齐齐望去,只见远处重叠起伏的山峦轰然倒塌,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地底钻出,哪怕距离已经足够远,地面的震动仍然让他们险些没能站稳脚跟。施白勉强维持住身形,抬眼望去,愕然顿住:“那不是……那不是鲲鹏吗?!”
    鲲鹏?那个自混沌时代结束后就已然消失的上古神兽?
    闻言,叶迟与许淼淼再循着震动源看了过去,那巨大的黑影确实是鲸的体型,双翼展开,仿佛能遮天蔽日,它一声低吼,带着洪荒之力,地面又是抖了三抖。
    “完了,大事不妙。”许淼淼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天空突然变了颜色,还有这个鲲鹏,又是如何醒来的?!”
    “天空……”许久未曾言语的叶迟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失神,施白与许淼淼听了,不由顺着他的话,齐刷刷向上看。只见那血色的空中并不只是有那莫名出现的裂隙,还升起了月亮。但古怪的是,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太阳分明还未落下,仍是白天。
    好像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物,施白瞳孔骤然一缩:“血月……”
    传闻中只有天道降罚才会出现的血月,千百年来都未曾有过其现身的可靠记载,为什么偏偏会在今日,如此突如其来且莫名其妙地出现?
    好似想到了什么,叶迟忽然从思绪中回神,一声大喊,将还对着血月发愣的二人唤回了神,“师尊!师尊还没有出来!”
    一闻言,他们不约而同向那山间破旧的小屋看去。那木屋不知何时已是魔气四溢,他们起先居然对此一无所觉,反而到了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劲。他们自然不敢怠慢,紧随在叶迟身后飞奔向屋中,还未等他们靠近,脆弱的木门却突然被一道大力推开,一道带血的身影猛然从中飞出,撞到了不远处的树干上。
    鲜血骤然迸溅。
    他们下意识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奄奄一息地躺在树下,鲜血染红身下一片苍翠草地,再向另一侧望过去,鸦非语正站在那里,银色的眼眸透着一股冷意,白皙面上还有未干的鲜血,淌到脖颈处,被他浑不在意地抹去。瞥见了他们,鸦非语慢慢看过来,眼底那未消的杀意都让三人不约而同颤了一下。
    但随即鸦非语开口,那种肃杀之感又淡了几分:“你们来了。”
    鸦非语身上魔气萦绕,原来那溢出木屋的魔气并不来自于那黑衣魔修,而是实打实来自鸦非语的。许淼淼与施白都不敢靠得太近,担忧是担忧,但他们说到底也不是一直跟在鸦非语身边的人,对于师尊,更多的是崇拜与敬仰,对于鸦非语的自控能力并没有个准确的认知。只有叶迟毫无防备地靠了过去,为鸦非语抹去身上的血渍,温和道:“师尊受伤了吗?哪里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