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曦看着刘协靠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在等,等刘协最后的底牌揭晓。同样,他也在等那些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出手:“那么陛下放弃了什么?让我猜猜,毕竟陛下现在也不剩下什么了,不是么?”异瞳看着刘协,看着他一步一步的逼近,“说起来,陛下别靠的太近了。”
    刘协因为这句话停住了脚,此时他们之间只剩下五步的距离了。
    “离得太近的话,会被刺伤的。”他看着刘协,似乎是在提醒着什么,“陛下,兵器无眼。除却主人之外,可是从来都不会留情的。”
    “兵器。”被提醒的帝王重复,“你便是如此评价你自己如今的位置么?”
    比起恨铁不成钢的刘协,白曦对此看的很淡,毕竟为刀或者是为木仓,这都是他自己的意愿。比起如今身不由己的刘协,他还是愿意成为郭嘉手中刀戟,为他的志向所搏命,所流血的:“陛下不也是么?”
    为人刀枪为他人征战什么的,此刻刘协的举动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比如他幕后的人究竟要做什么,又或者是他幕后之人在计划什么。
    艺高人胆大这句话,从来不是用来形容白曦的。
    他的武技不错,但是也同样惜命:“陛下愿为鹿门手中刀戟,为何我会不愿呢?”意有所指,白曦抬手指了指宫殿外侧高立的窗扇,然后又指了指他自己。
    刘协沉默以对,而掌声从大殿的后侧传来。
    走出来的人白曦并不陌生,除却被宫女簇拥着的那个华服女人是当今皇后之外,站在皇后之前的,是司马懿:“看起来鹿门是真的被逼急了,”白曦看着司马懿的衣裳,“丞相派你去赤壁,你却不动身,好胆量。”
    司马懿早就被曹操提到了前线,只是他再三推拒,先是丧父服孝不出仕,又是妻子卧床无心政事。哪怕是谁都看得出来这其中的龌龊,也没什么理由强逼司马懿,更何况有些事情在他的手掌之外,做起来才顺畅。
    “司马公子。”看到司马懿,白曦并不意外。实际上当他进入皇宫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皇宫之中的异样了:“离开之前,丞相还与在下说起过,若是此行能见到司马公子,定然是要与司马公子问安的。”
    司马懿不为所动,他看着白曦,眼睛里满是恨意:“问安?如此,懿到时要问一问阁下的安了。”他站在大殿的另一端,与靠近大殿门口的白曦遥遥相望,“问一问你这个叛奴,究竟是何居心?”
    “叛奴?”白曦还是那副笑容,“难道陛下不应该问一问司马家藏匿私兵之事么?”他停顿,转折,恍然大悟,“对了,陛下当然不能问,毕竟此时的陛下除却司马家,除却鹿门,已经没有退路了呢。”
    这话扎心,刘协别开眼睛不再看白曦,可白曦没放弃:“若陛下同我一般,在一开始追求的就不是皇权也罢,可陛下不甘心吧?从董仲颖到郭汜李傕,从吕布到曹丞相,如今还有一个鹿门将你当做提线皮偶,玩弄手中。”
    “陛下啊,陛下,”白曦看着刘协,“这就是您的追求么?”
    司马懿意识到不能再让白曦继续说下去了,因为他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即便刘协再怎么无用,他始终都还是这个天下的君主,而这个君主这一生都未曾亲自掌权过:“放肆!”
    “放肆?”白曦毫无惧色的与司马懿敌对,他看着离自己只有咫尺的刘协,又去看远离自己的司马懿,“离我这么远,又是为的什么呢?因为惧怕死亡吧,所以不敢靠近,这一点,你还不如孤王的小弟弟呢。”
    平生第一次,白曦用‘孤王’来称呼他自己。他是有封地的,如果他平安长大的话,他是能够被封王的:“只是多年不见,孤的小弟弟还是一样的笨,被人当作了枪把子还不知道,就像是现在,孤只要抬手,就能够杀死他。”
    白曦抬手,在空中做了个切喉的姿势,不理会刘协瞬间惨白的面容:“而真正的幕后指使,却站的那么远,带着一个孕妇,还有无数的好手。站的好远啊,协弟……”白曦看着刘协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耻笑出声。
    而意识到什么的刘协,闭上眼睛不再看白曦,也不在看眼前的乱局。白曦知道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剩下的就已经不再重要,只要刘协真的放弃对于刘家皇朝的期望,那么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奉孝交给他的事情,他已经做到了,那么剩下的……
    “知道么,”白曦将手背到了身后,垂眼再抬眼,眼神交汇之中,满是战意,“听说过么?”他看着司马懿,露出了一个杀意满满的笑容,“龙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