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渔发出满足的叹息声，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发尾染上了猩红，白发随风摇曳，像是深海中妖精。
少年气若游丝，但面上恢复了镇定，躺在地上半个身子陷入沙土中。
在两人对峙的情况之下，陈洋缓缓从地上站起，视线扫过两人的脸，只是稍稍疑惑了片刻，并无多少震惊。
余渔缓步朝他走去，面上笑意渐深。
“你都知道了？”
将散落在额前的长发撩到而后，视线落在指腹上的血液，舒展的眉毛皱起，有些不快。
陈洋握住了他的手腕，指尖划过一缕白发，眼中的心疼快要溢出，压下喉咙中的涩意，略有些艰难的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你的头发？”
话音刚落，少年捂着嘴发出剧烈的咳嗽声，眸中带着水光，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哥哥，明明我受的伤更重，为什么你不关心我。”
陈洋顺着声音看去，少年满身血污的躺在地上，气息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却开始缓慢挪动身体，来到了他的脚边，并且将下巴抵在他的脚背上。
两人都死死黏着他，陈洋顿觉身上有千斤重，喘不过气来。
琥珀色的眸中倒印出两张一摸一样的脸，瞳孔剧烈震颤，脑中似有千万根细针扎入。
他紧紧拽着余渔的衣角，即使不发一言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少年收敛住受伤的表情，狂风从他身上刮过，海水搅动形成漩涡，将他吞噬。
余渔抱着陈洋极速后退到安全的位置，丝丝缕缕的白发飘落，洒在地上令陈洋惋惜不已，想要伸手去接却被劲风划伤了手心。
点点滴滴的血液流淌，融入地底。
少年从漩涡中走去，略显稚嫩的清秀面庞布满悲伤，身上衣裳破烂只剩一条黑色长裤，血污被海水冲刷干净，白皙的胸膛泛着莹莹的光。
陈洋感受到戒指的颤动，眼睁睁的看着它落入少年手中，偏头看向余渔，见他依旧镇定，抿着唇没有说话。
戒指完美的嵌入少年的耳中，一抹淡银衬得他更加神圣。
“哥哥，我再问你一次选我还是选他。”
少年上前一步，空间微微震荡，平静的海面翻腾间，踊出漂亮的水花，海底却依旧安静，落针可闻。
忽的抬手按下，地底开裂，无数细线裂痕出现。
“善魂化灵，我才是海神认可的人，哥哥选我吧，我会带你出去，而不是将你关在这个随时可能碎裂的空间。”
陈洋偏头看向余渔，不由紧张起来，手上稍稍用力，掌心泌出了汗水，后退一步坚定的站在了他的身后。
克制住发颤的声音，浓密的睫毛低垂着。
“你不是他，我只认那个和我一起生活的小渔。”
莫名觉得眼眶有些发涩，余渔抬手揉了揉眼睛，泛红的眼尾为他增添了一丝艳丽。
嘴角上扬出好看的幅度，一掌打碎了幻境。
整个空间像是碎掉的玻璃，在陈洋的眼前炸开。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猛的向后退去，重重跌倒在了焦石上。
他抬头观察四周的情况，发现自己回来了孤岛，海面上依旧时少年纯真无邪的笑容，只是眼中已然没了灵魂，带着麻木和空洞。
陈洋站起身，用力揉了揉后脑，也抵不住那股尖锐的疼痛。
“嘶～”
他的眸中尽是茫然，不明白只是一瞬为何空间碎裂，少年和余渔究竟存在何种关系？
突然，天空被乌云覆盖，豆大的雨珠砸在他的脸上，令他混乱的神智有了片刻清明。
抬手遮住了脸，感受着手背上的湿润，眸中有了光亮，脑中有一根线将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陈洋半跪在地上，细碎的笑声从喉咙中传出，似压抑似解脱。
“出来吧。”
声音低沉，充满了磁性勾的人心里痒痒。
沐辰躲在诸泽的身后，一点一点挪动步子，颤着声音说道：“你发现了？”
两人站在陈洋的面上，表情多少带着几分尴尬，吞吐着说不出几句完整的话。
诸泽神情镇定许多，他的眼睛用一块白布遮住仅露出英挺的鼻梁和粉白的唇，缓缓从怀中拿出一瓶药剂，淡蓝色液体随着瓶身晃动，淡金色的碎片在里面沉沉浮浮。
“给你。”
陈洋接过他手中的药剂，高举过眉眼，对着阳光细细观察，翻转手腕将瓶子收回袖中，面色缓和了些。
“幸好你们安全出来了，我还担心你们会被困在幻境中，正打算去捞你们。”
微眯着眼，夹着碎光，没了以往的憨厚多了一丝狡猾。
“事情一码归一码，沐辰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自知做了亏心事，沐辰踌躇着不敢上前，佝偻着背，白色衣摆沾满了沙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