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千疮百孔的信任,再来上致命一击。
    很难保证唐歆不会落得跟伯里斯一样地结局。
    有时候唐歆也在想,当初伯里斯昏迷未醒时,注射进他体内的特殊药物会不会有朝一日也被用在她自己的身上呢?她亲手炮制的诸多罪孽,终有一日会反噬自身吧。
    迟早会有那么一日的……
    唐歆迎着风,额前的刘海浮动,轻嗅着空气中醉人的花香,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这是一个美好而恒定的春天。
    如果乌尔塔像誓言一样永存,那葬在这里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去酒店?”沈不逊同样停留在小广场的喷泉前,不远处正有几个年轻人在拉小提琴,可惜他实在没什么艺术细胞,难以做到像唐歆一在此驻足,毕竟那些琴声钻进他的耳朵里跟钻进木头里没什么区别。
    唐歆看着喷溅而出的泉水说道:“你不去跟洛骁见面吗?”
    沈不逊只跟她提及了洛骁的事情,并没有说约定见面的地点是在何处,他摇摇头,只说道:“不着急,我会找个不易察觉的时候偷偷溜出去,就像你从未听说过这件事一样。”
    “刚好我也懒得替你想借口。”
    说来说去,还是想办法绕开狄伯莱克的事情。
    沈不逊能有这份自知之明,把所有的错都往自己身上揽,省得唐歆替他操心了。
    又或许,他有些通天的本事,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就将所有事安排妥当也说不定……
    乖乖地按照计划进到酒店,几个小时后查看设备的狄伯莱克都得惊讶沈不逊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居然没趁着这个放空的间隙整幺蛾子。
    房间的规格跟之前的差不多,落地窗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丝光亮,沈不逊刚进门就把房门关上,屋内变得更加黑暗,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行李箱被他随手扔到一旁,都没来得及开灯就开始拉扯脖子上那碍事的领带,同时脱下鞋子随便地踢到鞋柜旁边,赤着脚往漆黑的客厅里走去。
    像是预演过无数次一样,沈不逊轻车熟路地走到沙发前,没有任何犹豫地捧起眼前人的脸,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便先一步吻上去。
    黑暗的房间当中,气息交织,在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铭记着对方的眼睛。
    “没有戴墨镜?”沈不逊半躺在沙发上,极近的距离让他看清了洛骁眼尾新添的疤痕,横在上挑的眼尾处,离着眼球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洛骁按住他细细摩挲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磕坏了一点,送去维修了。”
    再次见面,就不可避免地说了谎。
    他被送去索契马尔后,并没有人贴身地跟在身边监视他,但那处荒凉的星球上布满了狄伯莱克的人,他想要做什么都会遭到拒绝,甚至用几十倍的价钱去购买一点果腹的食物都不行。
    狄伯莱克完全是想逼死他,让他在孤立无援的生活当中含恨死去。像一只被困在水族箱里的鲸鱼,被压缩到所剩无几的生存空间,和无数人指指点点的讥笑。
    你不是高傲吗?
    处在这样的环境中,要么备受屈辱地四处乞食,要么继续心高气傲直到饿死那天。
    狄伯莱克就是想要这样碾碎他所有的希望。
    只可惜洛骁并不像狄伯莱克所料想的那样“乖巧”,接二连三地遭到拒绝后,他明白这一切都是有人安排好的,故意让他难看让他受辱,于是洛骁一拳打在了那些人的脸上,滚烫的汤水从头浇下,凄厉的惨叫让他怀疑这人的头皮是不是会被烫破。
    在煤气爆炸的现场,火焰冲天,他挥舞着拆卸下来的钢管,像一个疯子,越来越看不出从前制服笔挺的模样。洛骁的里里外外都在蜕变,但这种变化绝对不是狄伯莱克所期待的。
    而眼角的疤痕,就是在那之后了。
    洛骁惹恼了盘踞在索契马尔的地痞,一露面就会遭到围堵,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藏匿行踪,但就算如此,那些流氓就像是嗅觉异常灵敏的鬣狗,哪怕洛骁没有暴露任何踪迹,还是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把他找出来。
    在一次逃亡中,子弹从洛骁的眼前险险擦过,击碎了镜片,迸溅的碎片扎进眼尾,只差一点,他就要彻底失去那只眼睛。
    幸好玛扎娜到得及时,直接与那些人交火,才顺理成章地救走了洛骁。
    沈不逊垂着眼,表情有些微妙,几次三番地想要开口挑破洛骁的谎言,碍于许久未见,沈不逊暂时放过了他。
    他贴着洛骁的嘴唇来来回回地磨了几遍,总算是有些腻味的时候,才勾着洛骁的脖子跟他提起正事。
    “长枢号最近的情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