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琥珀偷偷瞟了一眼身侧的男子,那带着激赏的眸光与略扬的嘴角,好像不是车主人该会有的表情。
    「妳、妳……」熊一样大只的男人,顿时像是吓坏了的小动物般不知所措。
    火焰般的美女像是浑然不觉自己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行为般,盈盈一笑,闪身避过从引擎盖上滑落的推车。
    从容地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叠支票,洋洋洒洒写了个数目,「这些够你买台新车,剩下的给你压压惊。」
    哪、哪来气焰这么大的女人?何止傲慢嚣张可以形容!熊样驾驶愣愣接过支票,在看到上头数字时,眼珠子差点暴凸,这支票是真的还假的啊?
    这惹到凶女人还不算可怕,惹到疯女人可就不一定了!开支票像发面纸似的,疯了!真的是有毛病。
    没等驾驶从痴呆中反应过来,女人撩起裙摆走向老人家,从手提包里拿出几张钞票塞进他手里,「这些应该够您再买台新的推车了。」
    可怜的老人家经过这一连串转折,吓得近乎石化;确切一点来说,让他惊吓指数破表的,正是这位模样犹如仙女下凡,却狠劲十足的女英雄。
    「我、我不能收妳的钱,而且这些钱那么多,我……」
    「没关系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老人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那台老旧的推车,和被压凹的引擎盖,这好像的确是「举手」之劳没错。
    「可是……」
    「真的不碍事。」随手招来一台计程车,女人将余悸犹存的老人家搀扶进车里,温柔和蔼的模样,完全不像刚刚才砸了人家的名车,「早点回家休息吧!」
    送别了原本是当事人、后来却彷佛事不关己的老人,女人一双美眸轻抬,回头盯着令人厌恶至极的霸徒,火辣辣的美貌夹带冰山一样冷冷锐利的寒气,教人惊艳之余又感到不寒而栗。
    踩着一双高跟罗马凉鞋走向前,目空一切的气势衬着脚指上的鲜红色蔻丹,刹那间让人错觉以为看见踏血而来的雅典娜。
    「你……应该没有其他问题了吧?」
    「没、没……我……」壮汉驾驶结结巴巴,老实说,他想确认手上支票的真实性,但是他不敢。
    欺善怕恶的大块头还没作好心理准备,戴着金边眼镜,斯文尔雅的男子快一步地抽走他手上的支票。
    「元、元先生?」
    镜片下的双眸微一扫射,大块头立刻吓得噤声,深怕触怒老板。
    「这位小姐,您的支票我们不能收。」元琥珀将支票双手奉上。
    女人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书卷气息浓厚的男子,他说话不卑不亢、铿锵有力,应该不是泛泛之辈,但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
    「你确定?」
    「是的,我家少爷吩咐了,所有损失我们自己承担,您无须负担任何赔偿。」
    女人闻言,视线落在一旁的黑头车上,原来当家作主的人一直在车上,是看戏?还是静观其变?她不予置评。
    「可是元先生,车子被她砸成这样……」熊样男子情急抢白,惹来一记怒视。
    「你还敢说!少爷交代立刻开除你,公司不用会霸淩老弱的人。」开了张包含薪资与遣散费的支票,打发走其实没有损失的恶熊,元琥珀转身再次面对女子。
    「小姐,妳的钱……」
    「扣除下车处理的速度不看,你们也算是讲道理的人,该我负责的,我不会占你们便宜,钱你们就收下吧!放心,这支票绝对没有问题。」
    「但是……」
    「好了,事情解决了,没有啰唆下去的必要,天都亮了,我该回家睡觉了。」
    天、天都亮了?元琥珀反射性望向天空,是天亮了没错,可他怎么感觉她的逻辑好像哪里怪怪的?
    正欲继续推却,再回眸却只看见女人潇洒的背影走向一台火红色跑车,然后扬长而去;无奈,元琥珀只好拿着支票回到车上。
    望着很快消失在马路另一端的车影,夏侯谦不觉扬起嘴角,马路上这段清晨的小插曲结束了,过程有点夸张,不过还蛮精采。
    接过元琥珀递上来的支票,上头的签名令夏侯谦眸光一亮,忽地笑意更深,他还道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有这等傲慢的气势,原来是她?那就难怪了……
    ***
    夜里,一身劲装的炎熠暖在巷弄里穿梭跑给人追,足下一双高跟长靴丝毫不影响她的俐落;兜来转去,由一道后门进入原先起跑的地点,姑且不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有它一定的道理在,光是这饭店里数十层楼与为数不清的房间,就够她大玩捉迷藏了,方才往饭店外跑不过是故布疑阵罢了!
    别问她有偌大的空间玩捉迷藏,干嘛还花心思故布疑阵,开玩笑!她窃取了人家公司的重大机密,就是因为不小心才被发现,再不谨慎些,是要等被逮到然后让对方断手断脚还是灭口吗?
    脑中飞快评估情势,她知道最顶楼的房间,属于那个不可一世的家伙,虽然她无法掌握那个人神秘的行踪,不过小心为上,最顶楼她去不得。
    而顶楼下的那一层,据她所知,除了书房外,就是那个人的会议室与贵宾休息室,她估计那些紧追不舍的人不敢随便乱闯,这也是她方才从书房离开后有机会跑出饭店的原因。
    随机选定一间房,费了一点工夫才打开锁,闪身进入房间,室内灯火通明,她花了几秒钟才适应;这也不能怪她,最近不管是工作还是私人活动,她大多昼伏夜出,这房间里光线很明亮,难免一时不太习惯。
    在发现房里有灯后,就作好心理准备面对房间有人的情况,但视线对上一名刚踏出浴室仅着浴袍的男子,多少还是有点尴尬。
    空气里瞬间弥漫着一股沐浴后的芳香,胸口微敞的浴袍隐约可见男子精壮的胸膛,湿漉漉的发稍滴落几滴水珠,这幅美男出浴图绝对堪称性感养眼;令炎熠暖意外的是,对方发现房里闯入不速之客的反应未免过于冷静。
    他不先开口质问是在等她自己解释吗?
    霎时间,大眼瞪小眼,屋内的空气瞬间凝结了一般,良久以后,身为不速之客的炎熠暖还是先开了口:「不好意思,我遇上了一点麻烦,这里借我躲一躲,你想休息的话请自便,用不着顾虑我。」
    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可能自顾自的休息吗?男子不觉哑然失笑,当然,他不是普通人,但他也不想假装没事。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又见面了,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照眼前看来,她八成就是今晚弄得大伙鸡飞狗跳的捣蛋鬼,要不是他一时心血来潮,想重新装潢楼上的房间,很有可能就不会发现,在他地盘上玩游戏的人居然是她!
    「妳打算在这里躲多久?」严格上来说,她这不叫躲,叫自投罗网才对。
    思索了半响,她老实答:「看情况。」
    男子眼底浮现一抹笑意,以一个不速之客来说,这女人感觉也太自在了,敢情她真的不担心孤男寡女,而且他还衣衫不整……
    瞧瞧那套紧身的衣裤,急促的呼吸牵动了一对饱满耸动,火辣的正义女神摇身一变成为冶艳性感女神偷,吸睛力一样百分百。
    载入他公司几项预定合作案的随身碟,应该还在她身上吧?藏在她身上哪个位置呢?
    男子打量的眼光毫不掩饰,目光灼热得像是能赤裸裸地把人看透,隐约透露出一丝低调的危险,炎熠暖猜想,他不是简单人物!
    当然,她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小白兔,只不过,那双狭长的眸子,内敛而深邃,隐约显示出它勾人慑魄的经验老道,连从小骨子里就流动沉稳血液的她都有些不安。
    她眯起一双星灿美目,略带英气的眉头微皱,「你是谁?」
    男子唇角勾勒一抹玩味,「这里是我的房间,应该我问妳是谁才对吧?」
    这男人抿着唇,给人一股魄力惊人的感觉,薄唇扬起邪魅又颠倒众生;不笑好看,笑起来更加迷人,纵使是见多识广的炎熠暖,也不得不暗暗赞赏他有副完美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