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视着画室,最后眯眼,目光落在画板后重叠的身影上。
    纪听揽在宋漾腰上的手收紧了一些,微微侧过脸,贴近宋漾耳边低声开口:“别抖。”
    宋漾戴着卫衣的帽子,侧坐在纪听大腿上,像只大型犬似的伏在纪听肩头,下巴搁到人家颈窝,用气声咬牙切齿说:“抖不是哥们害怕,是因为这个姿势太特么奇怪了。”
    距离太亲密,湿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身上的体温徐徐传递下来,好像连彼此的心跳都能同频。
    纪听没说话,抬眼和寸头男对上视线。
    他伸手,隔着衣服覆上宋漾的后颈,暗自加大力道,眸色渐深,眼神如同护崽的狼一样带上几分凶戾:“谈恋爱不能关门么。”
    “谁谈恋爱跟你一样扼人颈动脉?”宋漾想就着这个姿势给他脖子咬上一口,又小声呵斥,“你想捏死我啊,给我轻点。”
    纪听手上放松了,怕他整个人滑下去,环着他的腰把他抱紧了一点。
    “哟,对不住。”寸头男打量了一下宋漾的背影,缓缓道,“孤男寡女,挺有情调嘛,打扰了嗷。”
    他们几个退出了画室,把门拉了过来。
    “可以了,放开我。”宋漾听到他们走远了,挣扎着想要起身,身子猛地后仰,不料撞到了身后的画板,画板砰的一声倒在地面,上头盖着的衣服滑了出去。
    纪听看到地面上暴露出来的水彩画,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在宋漾回头的刹那,他攥着宋漾的肩膀就把人按回自己怀里。
    宋漾感觉到胸腔一阵撞击,错愕地瞪大了眼睛,又觉背部一阵力道袭来,他整个人被禁锢在对方怀抱中。
    “喂!干什么?”宋漾挣扎了几下,无果,只得一拳击打在纪听背上,“男男授受不亲!”
    “等会,他们还没走。”纪听小声说,又偷偷伸脚把地上的画板踢远了一些,防止宋漾一回头就能看到。
    “他们走了,以为我没听到啊?”宋漾恨得牙痒痒,“你特么今天到底想干嘛,再不放开我我咬你脖子!”
    “咬啊。”纪听像是拎小鸡崽一样拎着他的后颈,冷冽的语气里多了几分调笑。
    宋漾张嘴亮出獠牙,当真想往他脖颈上咬:“啊——”
    “狗才咬人。”纪听的声音如同一把穿心箭猛地刺向他,他动作顿住了,意识到自己险些上当。
    宋漾愤愤闭上嘴,磨了磨牙,更加来气了,想要报复回去,又感觉到纪听的腿抬了一下,他屁股突然悬空,整个人向上一抖,在重力作用下朝纪听的方向滑去。
    “卧槽……”他低低骂了一句,随后便扑到纪听胸膛上,因为害怕跌倒又揽紧了纪听脖子。
    他脸一下子埋到纪听颈侧,对方柔软的发丝摩挲在他脸颊,他闻到了比刚才拥抱时更浓的一股清香,鼻尖又凑近了些,没忍住猛吸了一口,令人舒服的味道,像是铃兰花香。
    宋漾内心第一个念头,好闻,这逼王用的什么洗发水。
    第二个念头,糟糕,我和逼王之间这个姿势有点暧昧了。
    最后才后知后觉,捏马的,这样看上去特么像我主动投怀送抱!
    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宋漾连忙扬起脑袋,像只砧板上的鱼一样拼死挣扎,还一边骂道:“纪听,你有病?抱着老子取暖啊?老子是人,不是你的汤婆子,放开我!放开我!”
    “嘘,别吵,我好像听到他们回来了。”
    “真假?”宋漾顿时安静了,屏息凝神一听,什么也没听到。
    这下宋漾彻底怒了,他使出浑身解数把纪听推开,猛地挣脱他的怀抱,自己因为惯性也往后跌去,在地面轱辘滚了一圈摔到了画板上。
    宋漾捂着被硌疼的腰,在画板上仰天长啸:“啊……哥们的老腰……”
    纪听从凳子上站起,两步走上前,望着地上哀嚎连连的宋漾,掷下一句:“别压到我的画。”
    宋漾瞪大双目,眼看着纪听蹲了下来,将他推到一边,把自己那宝贝画板抱进怀中起身,放到窗帘背后藏了起来。
    宋漾恍然大悟,这下算是看明白了,逼王刚才平白无故地给他两拳,原来是怕磕碰到他那宝贝画板。
    稀奇宝贝是吧,找个机会给你一把火烧喽!
    纪听这才转身,伸手想扶地上的宋漾:“你还好吧?”
    “好你大爷的,我生气了!”他把纪听的手打开,从地上一个弹射跳了起来,“我来你这躲混混,混混没伤我,反倒你左一拳右一拳把我打得一愣一愣的,你特么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是不是早就想这样干了,昂?”
    纪听顿觉抱歉:“对不起,现在没事了,我刚的力道也不是很重,你没伤到吧?”
    他凑近想察看宋漾的脸,这时,画室门再次被人一脚踢开,宋漾惊诧回头,对上了门外寸头男恶狠狠的目光,那几个彪形大汉依旧跟在后面。
    “老子刚才就觉得不对劲,果然是你藏在这,宋漾,你把老子当猴耍?”
    第24章 体面的工作
    画室内陷入寂静,宋漾咽了一口唾沫,瑟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一步:“兄弟们,有话好好说,那天晚上其实是个误会……”
    “谁和你兄弟啊?”
    寸头男朝旁边的小弟使了个眼色,那黄毛猖狂地掂了掂手中的木棒,叫嚣道:“姓宋的,我们老大要活捉你,是你自己滚过来,还是我们替你滚?”
    宋漾脑子转了半秒,说:“你们替我滚吧。”
    “蠢东西!”寸头男怒其不争地往黄毛头顶揍了一拳,把他驱逐到小部队后边,又看向宋漾,“宋漾,出来混的都是要还的,今天老子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不该惹的祸别惹!”
    “限你们一分钟之内滚出去。”纪听凛冽的话语像是冰箭一样刺过去,对面几个混混没料到他敢硬碰硬,霎时间目光呆滞。
    “把这当什么地方了,这是学校,岂容你们随便撒野?”他呵斥道,气势丝毫不输,反倒把对方压了一头。
    “就是!”宋漾顿觉有了底气,连忙缩到纪听背后,探出脑袋,“知道这是谁吗,我堂堂学生会皇帝陛下,你们敢乱来,他给你记个违规,明天你就得被处分!”
    对面笑作一团:“哈哈哈是吗,真是怕怕啊!”
    纪听面色如常地举起手机,屏幕上显示拨号界面:“希望等会警察来了,你们还能笑出来。”
    宋漾挥舞拳头嚣张地附和:“就是,你们这群小瘪三都得玩完!”
    纪听回头悄声道:“收敛点,要是把他们惹恼了我打不过。”
    宋漾拍拍胸脯:“放心好了,我不会连累你的,谁想动你,必须先从我宋漾的尸体上踏过去。”
    “先别报警,有事好商量,我们是讲道理的人。”寸头男见他要来真的,又换了副面孔,正色道,“宋漾我问你,你那天给我使的是哪门子的邪术?”
    宋漾放低声音:“那天真的是个误会……”
    黄毛从后面伸长脖子:“少废话,快把解毒方法交出来,否则你俩别想活着离开这!”
    “啊?”宋漾脑子宕机了好几秒,“解毒?”
    寸头说:“老子这些天整夜失眠,脑子晕晕的,还喘不上气,就他妈是你那邪术害的,赶紧给老子解了!”
    他反应过来,舔狗今天带人来找麻烦,不是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而是来找解药的,闹了半天这弱智东西还蒙在鼓里呢。
    宋漾嘲讽般扯了一下嘴角,心中窃喜,又立即收敛笑容,从纪听身后踱步出来,用高傲的姿态慢悠悠开口:“想知道解药啊,过来,我告诉你。”
    寸头见他朝自己勾了勾手指,傻乎乎便走过来了:“啥?”
    他那群小弟站在门边探头探脑,不敢吱声,宋漾又清了清嗓,说:“根据我们族的秘术,此毒无解,除非你能找到替死鬼,我帮你把蛊移植到他身上。”
    寸头瞪圆了眼睛,扭头看向门边那帮小弟,只见小弟们目露惊慌,浑身颤抖着纷纷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