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是一回事,当向延序把全身的重量压下来的时候,楚兆年感觉腰要断了,像背了一座泰山,两条腿忍不住打颤。
    大概只停留了3秒,他表情堪称冷漠地将人放下来,向延序歪着脑袋问: “怎么了?”
    “突然不想背了。”楚兆年弹了弹指尖,随意道。
    向延序嘴角微勾,很快又放下,语气听起来似乎有点失望: “哦好吧,那我来背你。”
    “不乐意也可以换搭档。”楚兆年说。
    “没有,我可乐意了。”向延序脱了外套,微微弯腰,双手向后扣住楚朝年双腿,毫不费力地把人背起来。
    楚兆年猝不及防悬空,半身踉跄一下,条件反射便伏身在对方背上,胸前顿时触上一片滚烫。
    脱了外衣的后背温度更加骇人,如同烧得通红的热炉,灼在心口,血液都开始大颗大颗的往外冒泡泡。
    楚兆年不适地用双手撑起身体,让相贴的部位空出距离, “帮我戴一下眼罩。”向延序突然打断他的动作。
    于是乎,他只能撤掉手上的力,重新靠回脊背,手指冰凉,不注意擦过耳迹,向延序登时颤了一下。
    “你的手好凉。”向延序低声说。
    楚兆年以为对方是嫌他冻,轻嗤说: “受不了你就自己戴。”
    话是这样说,手指却在小心地避开触摸,最后眼罩还是结结实实的罩住眼睛。
    “小心一点。”金西旻在一旁嘱咐,将向延序扶到起点。
    节目组在教室布置了不少障碍,最开始先要通过互相交错的雪糕筒,接着是走指压板,最后到达终点敲钟。
    楚兆年在背上,指路非常简言意骇: “往左,往右,多走两步。”
    意外的是,向延序似乎开了挂,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一个雪糕桶,顺利走过第一关。
    “他能看见吧?”乔嘉益怀疑说,同样都是游戏黑洞,他不信向延序能开窍。
    谁知道话音刚落,向延序脚底踩上指压板,立刻面目狰狞,没坚持2秒就退回来。
    “退什么,站上去。”楚兆年看一眼计时表,催促道。
    “疼。”向延续语气有点委屈。
    “疼什么,是男人就站上去。”乔嘉益在边上煽风点火。
    倒计时还剩1分30秒,留给夏知春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楚兆年一急,伸手摸上向延序的发顶, “站上去,快点。”
    这一幕落在CP粉眼里霎时变得别有深意: “撸狗了撸狗了,家人们谁懂啊?”
    “狗子表情都变了,金毛秒变猎犬。”
    “xsl,向延序别逃表情管理课。”
    果然,如弹幕所说,向延序在指压板上横冲直撞,神情异常兴奋。
    “快快快,小六敲锣。”夏知春和金西旻已经准备好了,在起跑线上等着。
    随之“当”一声响起,两人出发,而这边向延序像头失控的疯牛,通关后还不知道停下,带着楚兆年四处乱窜。
    “结束了,放我下来。”楚兆年挣扎着要从他背上下来,向延序不肯放手, “你先把我的眼罩摘了。”
    “你先放我下来!”两人闹着闹着,就闹到了镜头外。
    弹幕飘过一句话: “25分零7秒,看右下角。”
    “vocal,这里是录制现场,不是你俩的床。”
    窦云马上往下看,只隐约看见两个上下交叠的人影,倒在地上。
    弹幕: “小情侣躺在地上吵个架怎么了?”
    身影颤动一会,很快就消失在镜头中。
    啊啊啊,她要磕疯了,她想喝口水静静。
    喝水的时间,顺道刷会儿手机,才发现原来已经零点了,远在老家的父母发来贺年红包: “新年快乐!”
    窦云眼眶湿润,望向窗外万家灯火,有多少人跟她一样没法回家?
    楚兆年收回视线,室内很温暖,向家的年夜饭也很丰盛,但他并没有过新年的喜悦。
    饭前爸爸打过来好几通电话,向延序听见之后问: “要不我明天陪你回家,见见你爸爸?”
    楚兆年拒绝了,没有人大年初一就到别人家拜访的道理,更何况他爸根本不知道他结婚的事。
    离婚的计划迟迟未施行,楚兆年过年还要被迫留在向家演戏。 “等到过年之后吧,好吗?”向延序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跟他商量, “我想让我爸妈过个好年。”
    楚兆年还是心软了,答应除夕夜留在向家,不过条件是他们必须在年后把离婚手续给办好。
    年夜饭后,向父向母很接地气地打开电视看春晚,年轻人不感兴趣,向延序就拉着楚兆年上天台放烟花。
    风有点大,好在没下雪,两个人此刻都有些尴尬,向延序把手套脱了,抽出一条手持烟花递给楚兆年。
    “我不玩。”
    “哦。”向延序自己把烟花点着了,火光渐出一朵朵绽放的小金花,稍纵即逝,风里只能听见烟花喷出的声音。
    一支烟花放完了,风竟然也停了,四周环山,寂静得诡异。
    向延序就站在不远处,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楚兆年, “超CP室友前天收官了,你有看吗?”
    他突兀开口,移开视线,低头再燃上一根烟火。
    楚兆年看见打火机顶端冒出了红色火光,将向延序的脸照得温柔,他淡淡道: “没有。”
    因为梁渔和林于池的关系,超CP室友后期花费了很多精力,导演决定将两个人的部分重新剪辑,林于池的part全部删除,而梁渔的画面则作了黑白处理。
    楚兆年觉得自己还没有心里强大到去面对这些,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但他的内疚丝毫不减。
    有钱有能力又怎么样,照样是帮不了重要的人。
    这种感觉难以形容,只有失去过的人才知道,释怀是一件多难的事。
    向延序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扯出其他话题找补: “对了,你知道吗?我们多了很多CP粉!”
    楚兆年微微一怔,抬眸时不经意对上向延序的目光,接触两秒就分开。
    他沉吟片刻,指着对方手上的烟花, “那个烧完了,给我一根。”
    向延序立马从烟花堆里挑出一根漂亮的,帮楚兆年点燃了,才小心翼翼侧着身递给他。
    烟火绚烂,却着实短暂,刚接手没几分钟,火光便燃到了末尾,就如同他和向延序之间模糊不清的婚约关系。
    半年之久,也不过尔尔,转瞬消失。
    快点结束吧,楚兆年心想,扔掉手上一根烧得光秃秃的棍子。
    “我先回房了。”他踱步离开,拉开天台的门,刚抬起脚,就听见向延序问: “就这么急吗?”
    楚兆年顿住步伐,不明白向延序想问的是不是他心中所想的,下一秒对方略带疲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再忍忍好不好?”
    楚兆年把腿收回来,转过身,门“哐当”一声被风吹得关上,他夹在门和向延序的之间,仰起头沉默着。
    向延序说: “再忍忍吧,过完年,我会按着你想要的做。”
    他说着,手指攥紧口袋里那枚被遗忘的宝石戒指, “再多给我几天,好不好?”
    为什么要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呢?楚兆年不理解,也不敢理解。
    他垂下头,声音很低却很清晰: “嗯。”
    向延序没忍住,伸手抱住他,在耳边说: “楚兆年,对不起。”
    寒风又吹起来,环绕山间,刮过枝头,唯独漏了天台的这一方角落。楚兆年把额头虚虚地靠在向延序肩胛,鼻尖环绕的是被捂热了的雪松香……
    他们接过吻,上过床,在脆弱的时候互相依偎,偷偷眷恋着对方的温度。
    他们比世界上任何一对朋友都要亲密,又比任何一对情侣要疏离,身体靠在一起,心却触不可及。
    他们站在模棱两可的界线里,没有人敢先说爱你。
    第43章
    狗勾探班
    初三送穷,老楚家却是把儿子给送出门了。
    楚兆年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只呆了两天就要回去工作,比公司老总还忙。楚父站在院子门口,看着儿子的车渐行渐远。